不知过了多久,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张骞宇抬腿就往外面跑去。沈菲不放心他,紧跟着也跑了出去,赶在他启动车子的前一秒坐了进去。
张骞宇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吓得沈菲惊声尖叫,可他根本不理会,又一脚油门汇入了车流。
路上积雪很厚,被车轮碾压过后是一片泥泞,每辆车都谨慎小心的行驶着,只有一辆黑色急切的变换着车道,时不时造成的侧滑引来周围司机的一片骂声。
这辆黑色又一次出现在了熟悉的小区门口,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影。保安都没来得及拦住这道可疑的人影,就让他跑进了小区。
座!
2302室!
199012!
“叮”的一声,门锁自动弹开了一道缝。
一路勇往直前赶过来的张骞宇却顿立在门口。他突然不敢推开这扇门,他害怕,他怕里面黑漆漆的,他怕里面空荡荡的,他怕里面没有她!
张骞宇重新回到车里时,沈菲不动声色的按亮手机又按灭,他进去了1小时13分钟。
张骞宇像往常一样将沈菲送回家,只是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这里的夜风真冷啊!
张骞宇点了一支烟,可他没抽几口,更多的时候是将烟夹在手中,任由那缕青烟碎在这寒风中。
这些天他总爱来这里站一会儿,看看她远眺过的天际线,感受一下她吹过的刺骨寒风。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将时间倒退到还没有伤害她的时候。
远处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张骞宇熄灭手中的烟,在转身进屋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什么。他低头查看,才发现是那个栽种着绿萝的花盆。
绿萝的藤蔓已经干枯,大部分叶子都掉了,仅剩的几片也随着张骞宇那一脚彻底凋落。里面的土壤随着花盆的倾覆也滚落出来,一盆曾经生机无限的植物就这么凋零了!
这个阳台对于张骞宇来说并不陌生,可他从来没怎么留意过这个花盆。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砖红色陶盆,盆壁上有两行笔锋硬朗的字,应该是烧制之前刻上去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刻着如此志骄意满诗句的花盆居然栽种着廉价平凡的绿萝,张骞宇觉得这件事多少有些讽刺。
可是连给些水就能顽强生存的绿萝都凋零了,他却还不甘心的想要挽回,试图让绿萝恢复如初,这岂不是更讽刺?
张骞宇离开阳台,熄灭了所有光线,如往常一样悄然离开,只是清冷的阳台上少了那盆绿萝……
一连过去了几天,张骞宇还是联系了沈菲。这是他冲到秦晴家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联系。
沈菲似乎早有预感,对他的话没有像往常那样追问,只是无比顺从的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身着和服的侍者迈着小碎步在前面带路,路过一间一间的茶室时,门楣上挂着的名牌匆匆闪过,“不可说”,“花世界”,“皆为空”。
沈菲有些无语,好好的茶道为什么非要跟佛祖扯上点关系?佛祖表示很忙的好不好?
在侍者的引导下,沈菲走到最尽端的一扇木格栅门前才停下来。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门楣,心底又冷了几分!
“断舍离”!
侍者将木格栅门轻轻推开,向沈菲俯身示意,等她进去之后,侍者又从外面将门轻轻合上。
沈菲有些想笑,以前两人约会时,张骞宇总是非常准时,从不会让她久等,当然也不会让她有被等待的荣幸,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哪里敢奢望他能提前赴约。
然而此时,身着日本传统服装的茶艺师正在为张骞宇添茶,他应该到了好一会儿了。
沈菲跪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见他扔在细细的品着茶,她也没着急说话,开始观察这间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