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源就不懂了,因为自己过得不好,至于把全天下都恨上,所有的不顺,都是家人带来的,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外人面前,尚且知道装一装兄友弟恭,等到夜深人静时,彻底不装了。
大伯的声音越来越大,隔着门,郑源也能听得清楚。“存款”、“房产”、“证券”一个个字眼砸过来,脑仁生疼。
郑源站起身,揉了揉有点发麻的膝盖,而今晚的种种,无非就是为了阿公留下的不菲的家业而已。老人尸骨未寒,丧事未尽,需要这么着急吗。
父亲可以忍,她不能忍。
郑源冲了进去,房间里,阿嬷坐着抹泪,父亲低头不语。
“你进来做什么?有你什么事?”大伯厉声道。
“我怎么不能进来,不是讨论家产的事,难道我不姓郑吗?”郑源根本不理睬他的喝止,再不进来,阿嬷和父亲快要被他逼成什么样了。
“看看,这就是你教出的孩子,眼里还有没有长辈。”大伯转头向父亲责难。
“为老不尊的长辈,可以不用尊重。”
“你!”,“住嘴”,大伯和父亲的话音同时响起。
郑源懒得废话,“存款、证券你拿走,我们不稀罕,南部的林场必须留下来。阿嬷还在,这个房子就是她的,你敢提房子的事,信不信我抽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郑源挺身举拳,早就想抽他了,每次来不是把阿公气到跺脚就是让阿嬷伤心流泪。
“妈,你看看”,见郑源真的举起拳头,大伯转而向母亲哭诉,“你们都欺负我,不就是看我是个残废吗。”
父亲低声下气,“大哥,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过就行。”
郑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冒起,每次吵不过就来这招,也不嫌丢人。
阿嬷不停落泪,整个人心力交瘁,无奈道,“圆圆,这个房子总是要留给你大伯的,他是长子,照理应该他赡养我才是。”
郑源只觉得苦涩,“阿嬷,我可以养你,不用跟着他。”
阿嬷苦笑,“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以后这个家,还得靠你了。
郑源只觉得灰心,阿公走了,阿嬷的心气也没了,跟着谁,在哪儿生活,对她来说无所谓。郑源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走出厅堂,步入漆黑的夜里。她一点也不害怕,还有比屋内的人心更恐怖的吗?
院子里那棵树,似乎站累了想休息,轻轻摇动枝叶,卸下几片半枯黄的叶子。
这样想起来,死人似乎还温柔多了。至少他们一言不发,最后都化作一缕青烟去了。
小小提示:这个故事分作两个叙事线,“飞入寻常”和“旧时廊前”是不同时空的切入点,随着故事深入,最终会归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