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牧站在门边,反手轻轻推门迅速扫了一眼,屋子并不大,杂物堆放得整整齐齐,看着锅灶齐全明显是个厨房,她抱着衣甲闪身进了屋子,然后轻轻把门关上,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把东西放在一张长木桌上,她脱下T恤衫和牛仔裤,剥下来的衣物是一件对襟短衫和一条宽松的喇叭裤,膝弯处还用了一条带子扎起来,她正要去拿喇叭裤,这才发觉自己手背上的伤口,仔细一看,伤口处已经起了半干的血痂。
所以,我是从江里穿越到了刚才那个池塘……?
夏牧稳定住杂乱的思绪,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然后转身去找清水打算清洗下伤口。
灶台旁摆了四五口大缸,大铁锅旁一个食盒里还有两张焦黄色的饼子,她拿起一个嗅了嗅,有小米的清香味,再咬一块在嘴里,有点硬,但也算可口,于是她三两下就咽了下去。
管他是什么地方,填饱肚子再说。
一手拿着饼子,夏牧依次揭开大缸的盖子,有稻米,有细白的面粉,还有一缸腌制的青菜……以她的历史知识来看,这户主人必定非富即贵,方才那人不是说什么太子乱党之类的么,寻常人家可吃不起这些东西。
揭到第四口缸,夏牧一下愣住。
缸里蹲着一个小孩,生得唇红齿白、模样俊秀,盘着一个乌黑的发髻,一双清澈的丹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两人就这么对看着足足有四五秒钟,左手拿着半块蒸饼、全身上下只穿着套黑色运动内衣的夏牧啪一下又把盖子盖了回去。
深呼吸,揭开第五口缸,找到了清水,她寻了个木勺子舀了一大瓢,然后走回长桌前,拿脱下来的T恤衫沾了些水清洗伤口。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她间或取水的哗啦声,待血痂快要清洗干净了,灶台那边终于传出些动静,夏牧头也不抬,不一会儿,一个看着顶多也就十来岁的少年站到了她的面前。
一身淡黄色对襟长衫,腰间束一条白色玉带,年纪虽小个头却不矮,夏牧174的身高,目测他至少超过自己下巴了,长得足可用俊秀来形容,眉宇间还透着一股贵气。
“穿成这样成何体统,还不把衣服穿上。”他侧身对着夏牧,眼睛望着屋顶的天窗,声音带着还没变声的少年人的清脆感,语气却是老气横秋。
夏牧自顾自把伤口处理完,然后泼去浅红色的血水,这才咬着饼子穿上衣物,把头发重新拢了个马尾扎在脑后。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见她正给自己套甲,便问道:“你是这宫里的人吗?为何之前我从没见过你?”
夏牧依旧没搭理他,仔细系紧肩上的搭扣。搭扣是用来固定胸前和背后的两片甲,说是两片甲,其实是由很多铁质的甲叶缀成,长度可及大腿,遮护下身的是皮质的裙甲,质地也很坚韧,然后腰间和肋部都有细绳系扎。
“你会打仗吗?不然你一个女人为何要着甲?”少年好奇的问,见始终没有回应,他许是觉得无聊,就近找了张凳子坐下,然后一手支腮,看着她穿好甲又换了双靴子,再把衣物鞋子统统塞进了灶台生火用的炉子里。
他忽然恍然道:“你是要换装逃出去?这倒是个好法子。”说完他犹豫了下,亮起来的眼神里有了些希冀,又道:“你……你能带我出去吗?我可以重重赏你!”
说到赏这个字时,他很是加重了语气。
走回长桌的夏牧拿起环首刀,看了他一眼,首度开口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跟我走?”
终于等到她开口说话,少年一直都有些紧张的神情稍稍松了些,指了指她的脚:“你没有缠过足,肯定不会是那些属官的家眷,那些做官的我是信不过的,你受了伤又来了伙房换装,和外面那些士兵也不会是一道,所以,我相信你是有法子逃出这里的,对不对?”
他面颊上带着些婴儿肥,脸型还未生出棱角,说的话倒也头头是道。
夏牧取过头盔,状似随意的问:“外边那些人是要抓你吗?”
“你果然不认识我。”
看他一眼,见他的神色真正放松了下来,夏牧又问道:“他们为什么抓你一个小孩?”
“我不是小孩,我已经行过冠礼了,”少年的戒备心去了大半,他郑重的否定了夏牧对他的称呼,然后语气有些恼怒的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哥让我藏起来千万别出来,说他没回来的话,就去找中书监申大人,哼,等我出去了一定要把外面那些人狠狠治罪!全都杀头!”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她不愿久留,对小孩说了句:“外面死了很多人,你好好呆在这里,等你哥回来。”
说完她戴好头盔转身欲走,少年急忙道:“你不带我吗?我可以给你很多赏钱,让你,让你衣食无忧!”
“没兴趣。”夏牧一口回绝,走到门边倾听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