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统计的数据来看，病患年龄大多集中在四十五岁以上和十八岁以下，男女都有。

按照集镇人的平均年龄，四十五岁以上都算是中老年人了，像傅青河这种六十多岁身子骨还比较硬朗的实力派选手，那是少之又少。

十八至四十五之间的患病人数，占比不到三成。且大部分都是女性、无业游民，以及本身体质比较差的男人。

这一点从外形基本就能看出来，瘦得跟个骼髅架子一样，长期营养不良身体素质能好到哪去。

这么多集镇人在同一个时间段内，出现一模一样的病症，且病情在刚开始发生到越来越严重的过程，也基本如出一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答案只有一个——疫症。

林澈首先排除了呼吸道传染疾病，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集镇人，根本不懂什么是传染病，但他前世可是经历过类似情况的。

饶是那个卫生环境良好、人人出门戴口罩、在家接个快递都要用酒精消好几次毒的时代，传播速度依然快得惊人。如果是这类疫症，整座集镇现在已经彻底沦陷了。

林澈没能力去统计死亡人数，但在问诊过程中，不时会听病患家属说起，隔壁谁谁谁死了。一整天下来，从这些人口中听到的死亡人数有三十七人。

这肯定不是精确数据，并且，死亡人数还在增加。因为有些人孤寡一个，独居者没人在乎，病得实在走不动道，就只能等死。

从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死亡率不算低。第一批染病的人数不超过三百，就这已经高达百分之十了。

而病患的皮肤并没有出现溃烂现像，基本可以排除炭疽之类会在体表有明显病症呈现的高致死率传染病。

从发热、上吐下泄以及鼻黏膜出血的情况来看，林澈想到一种曾在欧洲中世纪肆虐的瘟疫——黑死病。

即，鼠疫。

这种恐怖的疾病一般是通过老鼠、跳蚤为媒体，经人的皮肤传入引起腺鼠疫。也可以由呼吸道传入，形成肺鼠疫。患病者会有出山血倾向，后期甚至会发展为败血症。传染性极强，死亡率可以说是传染病里排前三名的存在。

林澈一开始就觉得这病来的蹊跷，偶然在一个病患随身携带的水壶里闻到了一股怪味。随后，又在另几个病患的水壶，闻到差不多的怪味。

当时他还不能确定这病是不是真跟集镇上的饮用水有关，只是交待病患回去以后别用供水点接的水，买瓶装水喝。

自己家里用的水，都是卢四和阿七每天花三个多小时，跑去老溪口取的。所以他们一家四口没人得病，连体质最弱的阿拉蕾都没事，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之后，林澈又问了傅青河，由于集镇供水点出水太慢，负责发物资的小黄给他弄来两桶饮用水。因此，这位年过六旬的老医生也没染病。

林澈将自己收集到的所有信息汇总后，得出一个初步判断，十八岁至四十五岁患病率低的最大原因，就是这批人基本都在采石场、工厂、矿洞干活，喝的水也是自己厂子里的。

而患病率最高的女人、老人、小孩喝的水，全都是从集镇供水点接的。

另外，集镇上供水点出水慢的时间点，恰好是第一批病患发病的前一天。所以，林澈几乎可以百分百断定，问题就出在水源上。

楚天阳听完林澈的分析后，当即赶回守备军营地。

由于已经是夜里，没有特殊情况，壁垒大门是不会开的。楚天阳给巡防司打去电话，但接线员一听是集镇上的事情，就非常程序化地表示，要等到明天才能把这事汇报上去。

无奈之下，楚天阳再次拨通周清的办公室电话。

如果真是水源有问题，那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壁垒人。周清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当然能想到这一点，当即联络了政务司司长。

128号壁垒里但凡在部门供职的都知道，周秘书是守备官大人身边的红人。接到这位来电，正准备去泡个澡放松一下的政务司司长，立马发派人手去水厂抽样。

次日清晨，检查结果出来了，水厂里的水没问题，各项指标都合格，不存在生活用水被污染的情况。

一整夜都在等消息，只睡了三个小时的楚天阳，接到周清的电话后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但他毫不在乎。他相信那个少年的判断，并非盲目，而是因为对方的分析非常细致，每个点都在理。

周清还在电话那边吐槽，楚天阳却是完全没听到似地，打断道：“帮我搞一份水管安装线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