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接了令,赶忙去适安县里买了丧事用物,母亲刚过了殓,由墨玉给她换了寿衣,抬到了正堂内,殓床头点了七星灯,又一路引了过桥灯出门口,一直到斜霄院外。
顾德昭还木然地跪在灵前,也没有人叫他去换了丧服,他一直守着纪氏的尸首,话都没有一句。
锦朝冷冷地看了父亲一眼,回屋去换了丧服出来。
倚竹楼的顾漪和顾汐先过来,罗姨娘随后也到了,几人也先去换了丧服。这时候宋姨娘才赶过来,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丁香纹褙子,眼眶红肿。
她一来就直扑纪氏灵前,哭得十分伤心“夫人您怎么怎么就,这要我怎么办”
顾德昭听到了宋姨娘的声音,突然抬起头来。暴怒一般掐着宋姨娘的脖子把她推到墙上去,又咬着牙“你还有脸来是你害了湘君是你害了她谁要你在这里猫哭耗子的”
宋妙华顿时懵了,这纪氏究竟是怎么死的怎么前一刻顾德昭还对自己郎情妾意的,一个晚上的时光就恨不得要杀了自己了她不是病死的吗,关自己什么事
顾德昭掐着她的力道十分大,她难受得抓住顾德昭的手,艰难地“老爷妾身可什么什么都没做过,您让我,看看夫人的遗容妾身就算要认错,也须得知道自己究竟错什么了”
顾德昭一把把推她到纪氏尸首旁边,压抑的情绪反倒找到了爆发口“你你给我好好看看仔细了看清楚湘君是怎么死的”
宋姨娘猝不及防撞到了殓床,手碰到的纪氏的尸首,冷冰冰的,她吓得倒退了两步,才看见纪氏脖子上那道淤紫的勒痕难怪、难怪她竟然是自缢死的
宋姨娘连忙跪过去抓住顾德昭的衣袖,又惊又恐“老爷,这、这不可能纪氏都病得这么厉害了,都不起来怎么可能是自缢的,定是有人要害她妾身昨夜一直都在临烟榭没有出来过啊一定是别人”
顾德昭看着她这张花一样的脸,又想起不比她大几岁却枯瘦苍老的纪氏,心中顿时愤怒了,抬手就往她脸上抽去,怒气冲冲地道“你还想别人杀了她她是在床头自缢的,要不是你找了玉屏来是她杀了云姨娘,又是你诬陷她在自己药中放了大黄,她怎么会自缢”
顾德昭的手劲当然不是锦朝能比的,宋姨娘被他一巴掌扇到地上。刚跨进门的罗姨娘看到了,想上去劝两句,被身后的锦朝拉住手。“不要过去。”
罗素心地看了看盛怒的顾德昭,听了锦朝的话乖巧地退到一边去。
锦朝冷冷地看了头发都被打散,狼狈不堪宋姨娘一眼,吩咐守在门口的丫头“别人若是过来,引到花厅去,不准扰了父亲和宋姨娘。”
丫头应诺,锦朝面无表情地往花厅去。
宋姨娘听了顾德昭的话,怔怔地扶着麻木的脸颊,纪氏受辱自缢这关她什么事,是他顾德昭自己要来找纪氏质问,又是她纪氏自己太软弱不堪。她她顶多是推波助澜,除了大黄的事顾德昭怎么会知道大黄的事
她拉着顾德昭的衣袍,无比可怜地哭诉“老爷息怒,妾身找了玉屏过来也是不知道事实究竟如何,没想到夫人因此而气了我。但但是大黄之事,确实是妾身无辜”
顾德昭看着宋妙华,怒极反笑“你还敢,朝姐儿把什么都和我了,你倒是好歹毒的心肠,还勾结了回事处的人想害湘君你是不是操持内院久了,什么肮脏龌蹉的事都会了”
宋姨娘听到最后一句话,才真的恐慌起来。他这个意思,是要夺了自己主中馈的权吗
宋姨娘喃喃地道“老爷,那丫头看到我院里的人和回事处的私会但那是大姐的丫头,怎么能信得,是大姐指了丫头要害我啊”
顾德昭冷冷地道“你真当我好骗她要是想诬陷你,当时就会带了丫头来找我。朝姐儿一直到湘君死后才,分明是忍不下去了她是容下了你。你、你却不知悔改,反倒还要诬陷湘君和朝姐儿嫡庶尊卑,你一个妾室,竟然这样陷害正室主母和嫡女,实在是目无规矩我倒是不知道,我身边还有你这样歹毒的人”
“从今日起,内院的事都不用你管了。我永远都不会见你,你好好地在临烟榭为湘君吃斋念佛到老死吧”
他狠狠地挥开宋姨娘的手,指着门“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湘君的灵前容不下你这样的人,快滚”
宋姨娘又惊又怕,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夜过去,事情就天翻地覆了。她从此要被夺了主中馈的权力,谁来保护她的澜姐儿顾澜还不被顾锦朝欺负到死吗
她不死心地想继续拉顾德昭,哭得狼狈不已“老爷,都是妾身的错但但妾身就算也错,也不该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