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 新旧二娘(2 / 2)敖包滩首页

这时二大爷冲着赵天雷发飙了,质问:“为啥听见声音的时候,不立马就告诉我?我肏你家八辈祖宗的!我非揍死你不可!”

还是被大家劝解开了,反正人又死了,也活不了了,就埋了吧。众人谁也不再话赶话儿了。把二娘的身体平放在棺材中央,二娘的手是向上抓的,没有办法撂下了,只能盖上棺材板子钉上盖棺钉了,这回再也不用让二娘躲钉了,都知道她的灵魂也彻底地走了。你一锹土我一锹土的又堆起了坟包,众人四散回家了。

从此以后,敖包滩人胆子小的经过这里,都会多绕几步路,尽量离二娘的坟远一点,再远一点儿,或许是真怕,怕二娘再次醒来。或许是大家在设想没有掘开的坟墓里有多少人曾经又活过来呢?

两年以后,二大爷又托媒人找到了一个新二娘,这个二娘一只眼睛彻底瞎了,深陷进眼窝,另一只眼睛也有眼疾,她正眼看人的时候,会感觉她是斜睨着你。这就是和大娘眼睛翻白眼相并称的“对瞎”意思就是一对眼睛都有毛病的人。我的父亲爱开玩笑,再加上他是小小叔子,跟嫂子的年龄差太多,所以经常会拿嫂子们取乐。

新二娘心眼差劲儿,肋脦(lētē)、懒散,常常把扣眼都系串了,还打点小牌儿串门子,整天出去东家西家地走,就是不爱管自己家。她天天出门的时候,要揣两兜的毛嗑,嗑渴了找水喝,门牙两个大豁子,洗洗涮涮的活儿啥也不干,做完饭忘不了给自己炒毛嗑,狗尿不夹的毛嗑头儿搓巴搓巴用沙子焖上炒熟,嚼一会儿满屋子香气。一个女人,不在家看孩子做针线活计,等到天冷了,孩子穿啥呀?可是这种不会过日子的女人只能由孩子和老公受冻受饿来将就了。

二娘天天出去串门子家里窝囊得不像样,我的祖母非常看不上这两个侄媳妇。二娘家的鸡总是掉进酱缸,被褥让孩子尿得大荷楞套小圈,也不晾晒,孩子们无冬历夏穿个假鞋片儿,那孩子都落下了拉拉尿的毛病。火炕不烧火,屋子里就像冰窖一样的,暖壶装热水的能冻裂了,想想还有什么再抗冻的东西吧。二娘过门后,生的国营、国星、国臣、国文几个男孩都是这个毛病,都十几岁了还尿炕。二娘的家,屋里是一股让人捂住鼻息的尿骚味儿,盆朝天、碗朝地儿,柴禾垛连着灶坑门。她还有脸东家长西家短地扯老婆舌。

有一回瞎二娘和姚家的长青媳妇闲聊,二娘说四娘和四大爷是亲上加亲,结果让快嘴的长青媳妇告诉了四娘。四娘是柳家偏亲的娘家人,家族大,妹妹岁数小也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二娘偏要做文章,说四大爷应该管四娘叫老姨呢!

四娘也不是让人的主儿,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不咋爱说话,那说话是句句叨理。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二娘干仗去了,就想把她截被窝里埋汰她。

“哎呦呦,二嫂这是还没起床呢?是不是昨天晚上跟二哥干啥重活了?你瞅瞅懒得腚都带不动,被窝里吃,被窝里拉,被窝里放屁能蹦爆米花!”四娘一边掀被一边说着。

二娘见让兄弟媳妇堵被窝了很是羞臊,赶紧穿衣服。

四娘见瞎二娘来不及还口,又说:“这是打算再生几个闺女儿?没事儿在家烧烧炕管管孩子,做点针线活多好!就知道出去瞎嘚瑟,美呀!”

二娘哼了一声,知道是找自己来算账的,不敢搭腔,更知道干仗也不是四娘的对手。

四娘又说:“那你知道老四应该管我叫老姨,要不你也管我叫老姨呗?要是管我叫老姨过年给你压岁钱!”二娘知道自己理亏,让人给出卖了,低着头整理自己麻布背心的衣角,大花裤衩子都扯开裆了,也一拖再拖地懒怠缝,一摸屁股上还有个窟窿,不敢出被窝。

二娘絮絮地小声说:“这是老母猪嚼碗碴子——满嘴是瓷(词)。”

四娘瞟了一眼脏兮兮的二娘说:“你要啥事都想管就管咱婆婆去吧!她今天早上又给你添了一个小姑子!我看你还是收拾收拾给婆婆下奶去吧!”四娘边说边憋不住乐,噗嗤一声竟笑出来声。

四娘边说边窃喜,“婆婆虎,你比她还虎,你俩就算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