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包滩的高粱花子飘了一年又一年,时光的花盆里将记忆的残片采集在一起,遇到润物无声的细雨,花盆里便长出新的欲望,关于高梁,那红的像火一样的高粱亦开始了躁动。
年味儿是渐渐淡去。过了二月二,大家各忙各的,吃完了猪头肉,味蕾就要忘记肉香的时候,袁书记又开始大展宏图。
书记跟我爸商量能否发动大家大面积种一些专门酿酒的矬巴子高粱,乡里要建白酒厂,却苦于没有优质的原料,酿出的上好高粱红稳箱保存,酒糟卖给养殖户。
还别说,有了鱼塘赚钱的甜头儿,大家都扩大高粱的种植面积,父亲开始带人盖猪圈。以往一看见干活儿就跑的懒牤子也不跑了,油嘴滑舌的也不逗屁儿了,大家砌砖的砌砖、和灰的和灰、拎水的拎水,几天工夫一个干净漂亮的大猪圈就盖好了。
天有不测风云,这年的庄稼是五黄六月出现低温障碍型冷害,八月里日最低气温在12摄氏度以下,严重影响农作物开花授粉,庆幸这种矬巴子高粱的收成并没有受到影响。手快的先去把打好的高粱送到酒厂,还真像袁书记说的现金给结算。后去的人却没办法结算了,一打听,得知乡里招商引资引来老板开办酒厂一共也没投资几个钱,老板竟圈钱跑路了。留守的会计付了几次高粱款,酒厂就没钱雇工烧酒了。
我爸得知乡亲们卖高粱受挫,立即召集党支部研究解决办法,大家一致同意集资接手酒厂的经营活动,用高粱换股份,入股分红。姚家和房家的高粱入股的数量最多,长顺叔又是酿酒的行家里手,理所当然地当上了大股东。这样既保证了酒厂的正常运行,又会使村民受益。酒厂里来了一些爱干活儿又喜欢喝酒的家伙,粉料、添料、拌料、倒料干活时,干活时谁也不含糊。
酒要经过四次发酵,每次发酵蒸出酒料要摊平晾凉、拌上酒曲子放回窖里继续发酵。长顺叔可是酿酒的专家,要往高粱里加一些大米、黑黏米、玉米粉等增加酒香,这样出来的酒,米里的果胶就会释放出来,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闻到这酒香味,酒厂就来了一些愿意喝几口酒的人。长顺叔对酒厂的管理宽紧有度,当生产队长的本领全用得上,他是半夜里吃了萤火虫——心知肚明。
每天发酵的酒料会散发浓重的酒糟味儿,池子里热,老爷们都光着膀子干活儿,有烧火拉风匣的、有挥锹攒料的、有推手推车运料的、有接酒测度数的,干得热火朝天。长顺叔也渐渐地成了甩手掌柜,没有啥大事就在家多歇一会儿。郭家的老大和老二倒没种多少高粱,来酒厂干活儿挣零用钱。这天晚上大家吃了从家里带的馒头、窝头、大饼子还有咸菜,对付一口继续干活儿。房六哥心眼儿多,看着郭家这虎了吧唧的哥俩儿就想调离戏耍他俩。正巧看见郭二在往发酵池子里撒尿,就骂开了。
“大家都瞅瞅,都瞅瞅,干鸡巴啥呢?往这里尿什么黄尿,有尿上外面尿去!”房六是酒厂里的小头头儿,一点儿不给面子,急头白脸地骂道。“我说这屋里怎么一股子怪味,原来是骚味儿,搞破鞋的味都带进来了,你们家天天窝吃窝拉呀?茅楼儿都省得垫土了吧!”
“我往哪儿尿,关你啥事儿?这里头这么热,出去尿尿怪冷的!”郭二这尿泼子还真长,说了半天话的工夫,还没有尿完,一边尿一边为自己辩解。
“操!今天还就管了,非让你记住教训不行,信不信?”房六操起铁锹假意要拍郭二。
这时房家哥几个都过来看热闹,房六哥跟哥几个使了个眼色,只见人高马大的房三哥从后面直接就给郭二锁喉了,臂弯端住了郭二的下巴子,憋得郭二喘不过来气。这时房六哥拿了一根两米的尼龙绳过来,房六哥用细细的尼龙绳就把郭二的鸡子和卵子系上,系好死扣,房三哥撒开了手,房六哥牵着郭二在大池子里转圈儿,郭二不敢挣,只能跟着房六哥顺着手劲不情愿地走。
“还往不往池子里尿尿了?”房六哥的脸上带着奸淫的笑,六哥的手上牵着郭二的命根儿,时不时用点儿手劲儿。
“再也不敢了!”郭二开始求饶了,赖赖叽叽地说,拧屁嗒撒在池子里晃悠。心想:“今天你们房家哥几个都在,等我得(děi)把的,挨个收拾。”
“你不是牛X吗?”六哥笑着问,“刚才说你的时候你还满身是理呢,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
“六哥,再也不牛了,下次一定去外面上厕所。冻死也去!”郭二捂着鸡子说,生怕这六哥把这宝贝给扯坏了。
“指定能记住?再抓住咋整?”房六哥一边拽绳一边质问,“再抓住我你想咋整就咋整,绝无二话。”
“六哥,你轻点拽,太鸡巴疼了!”郭二一边哎呦哎呦地叫一边把绳子在手上缠了几圈,保护着大金刚。
“轻你个鬼,下次再让我逮住在池子里撒尿,我就领着你上滩上走一圈,让男女老少看看你这大家伙儿,你看行不行?”房六哥自己也憋不住乐了,盘算着玩一会儿乐呵乐呵算了,耽误了生产厂长来了又该罚钱了。
那边的猪圈里先买的老母猪已经下了头窝猪羔子。有酒糟掺上玉米面,母猪的奶也好,再给猪仔添巴点儿开口料,猪仔们就欢实了。祖母在敖包山上采了一些喂母猪的益母草,给二姑写了喂小猪的饲料配方,按照祖母的方法,那些猪一个个潮湿的拱嘴,翕动鼻子到处闻,找吃的。猪羔子一个月以后就分派发给大家饲养,不要钱不说,还要送给各家一些仔猪料。大家没事儿的时候就去酒厂拉酒糟,长顺叔就会把酒糟的钱记账,顶年终高粱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