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找纳木措的路上,每一眼都是万年。天空是青花瓷蓝,云朵是霜色白,高原是凡戴克棕,我的心不禁为之陶醉。我看到牛羊、看到草甸、看到水、空气、土壤、牧民和人心。
我急切地在脱掉“紧张”的外衣,让自己放空、漂浮在这里。真实的治愈似乎美梦一般不愿醒来,真假难辨,只想当下享受此刻。
眼神因此变得有些呆滞,不只是我。
“美的像画报。”
我记不得是谁说的。
“画报有这美吗?”我反问。
“我其实已经来过纳木措三次了,这是第四次,也是路遇最美的一次。”张猛的车已经越开越慢,三四米宽的道路上走走停停,不忍心错过一眼。“没想到随意自然的走会遇到这么美的地儿。”
最终到达湖边静静地注视着纳木措久久心动无法平静。我看见鸥群在湖面自在优雅地舞动,看见湖水时而碧绿时而湛蓝,看见太阳的影子在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山山顶千变万化,更看见家里一堆等着我要洗的衣服,看见过年时偏心小儿子的婆婆对我的冷嘲热讽,看见一边怀孕大着肚子一边背着大女儿在医院来回穿梭看病的无助的我。十月怀胎,有多少个午夜难眠,就有多少次向往自由。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已经改变,我的心随着湖面一圈圈的波纹飘散开来,肉体不是自我,触碰也不是自我,那什么是自我?
我看向站在我身旁的于洋,我站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他扭头通过双眸望进我的内心,狠狠地拥抱着我,毫不客气地把我揉进身体和灵魂。我放任由他,在我的心里翻腾,我放任由他,将我每一寸思想撕碎,我放任由他,带我向梦境里头也不回地奔去。
当我回过神来,他的手已经轻轻擦拭掉我脸颊上的眼泪,温柔地似问非问,“你很压抑?”
我无法言语,在纳木措神圣隐秘的力量感染下,我不停的在脑海里与自己对话,反思这些年,压抑和委屈早已翻江倒海涌上喉咙,一旦开口说话便会决堤,这些年的坚强隐忍终将崩溃、重来。
我不要。
我不能。
我怕我再做不到。
我无法言语也无法平静。转头便走,不理会他,也不理会我自己。
自己的眼泪自己擦,女性的被动并不会因为换了一个对象而不再被动,自救永远更高效,我无法不佩服自己总是能及时收手,而不是及时行乐。
我知道,这样有些可悲、矛盾。
我转身想看看于洋,他还站在那里看向我这个方向。我指了指不远处的白马,示意他要不要骑,我并不是欲擒故纵,只是想增加第三个人的进入,打破两个人的迷雾。
马是牧民自己养的,闲时供稀稀松松的游客体验一把,自己挣点小钱。三言两语就把价格压了一半,过于轻松,甚至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黑心,尤其是看到牧民粗糙泛红的双手,这双手在前面帮我牵着马儿,我多想把王圆圆的护手霜送给他,不过一定会被王圆圆臭骂一顿说不要脸“干嘛不拿你自己的,要用我的东西送人。”。
自己被自己逗笑,于洋跟着马儿走在后面,说,“你真的很爱演小剧场。”
“快帮我拍几张照片。谢谢”
于洋举起相机垮咵咵的一连拍了很多张,压根不管我有没有在摆造型,没有女朋友调教拍照技术就是不太靠谱,等我回去翻看照片时简直巨丑。脸是肿得,身体因穿的厚重也是肿得,头发飞舞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删掉,立马删掉!
风吹的哪有什么人生照片。
于洋骑马的时候牧民并没有帮他牵着,而是给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只是跟着。于洋手握缰绳,云淡风轻,每一次嗒嗒声都是没有翅膀的自由飞翔。
“你是不是学过骑马?”张猛和王圆圆也过来骑马了,张猛问。
“不算是,就是接触过几次,我发小有个马场,他那里有几匹小马,去那里玩过几次。”
“星若,一会你帮我拍照吧。”
“好。”
“你要戴我的帽子吗?”日光有些直射脑门,于洋说话间把他的帽子扣在了我的头上,动作熟练的有些暧昧。
王圆圆看了我一眼,我便知道今晚要有所交代了。
这趟旅行根本就是个陷阱。她骗了她,他骗了她,她也骗了他。
湖边的娱乐行为简单独一,骑过马就没有什么好玩的项目了,张猛去和牧民聊天,如果说羊卓雍措美说纳木措美,自然也是离不开说说牧民的,湖畔牧羊人淳朴才是大自然的远方。
夜里回到住处,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于洋站在我对面,他看上去很伤心,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勾着我问我,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擦眼泪?
转眼间,又梦见我老公站在我身旁,手里牵着我们的两个女儿,问我这个周末几点去上兴趣班?
我走过去试图抱抱我的女儿们,可是转眼消失,变成了于洋,我的双手已伸出去,我能看的见于洋脸上灿烂的笑,梦里的我怀疑是梦中梦,告诫自己不能过去,这是原则问题,可是梦中梦的我已然走了过去。
停下!
快停下!
我迷失在梦里。
现实中不曾体验过、不曾拥有过的,梦境中怎会拥有。就在即将触碰的一刻一切化为泡沫,我像海底的人鱼公主,被搁浅万年。
惊醒后睁大了眼睛看着黑夜,再没有睡意,起身摸黑拿了水喝了几口,走到窗边看有没有星星。
拉开窗帘,璀璨星空,熠熠生辉。月色很美,这几日被美震撼太多次,此时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诗句来赞美一番这样的月夜。
“你怎么醒了?睡不着吗?”
“做了个噩梦。”
“又是黑蛇?”
“只怕比那更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