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用词多有生涩,不过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辨认出大部分:其中讲得是上古时间,妖魔横行,诡物乱时,其中这淞州因为地势特殊,遭灾尤为严重,普通百姓生灵涂炭,白骨千里,其中景色比那传说中的魔国都更甚许多,然而天神无道,作势人间成为炼狱之所,唯有一个名为厚土娘娘的女仙心怀不忍,亲自下凡,以自身大半修为镇压了淞州为首的三个魔头,又在镇压之所上建起了一座城池,这才保得淞州千余年的太平.....
然而就在周游阅读的时候,在身后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我说这位朋友,您对我们的教门.....似乎挺感兴趣的?”
.......是谁?
周游身体瞬间绷紧。
以他现在的本事,已少有人能够无声无息的靠近——但这个背后之人却仿佛没有形体一般,哪怕都已经出声发话,到现在却都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
但周游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他十分随意的转过头去。
俄而,一张疲惫的脸便映入眼帘。
初看去,这位大概四十左右,一身藏青色长袍,明显是厚土教的穿戴,脸上带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似乎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见周游没有回答,这中年人又十分客气地道了歉——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不好意思,闲逛时发现这门没关,又正好看到你读着这块石碑,于是忍不住开了口——我说这位朋友,您对我们的教门.....似乎挺感兴趣的?”
周游扫了半天,然后也是笑了起来。
“感兴趣说不上,只是看着这个故事有点耳熟——我以前曾在别处听过,只是其中的剧情.....有点不太相同。”
中年人带着那温和的表情,继续问道。
“哦?那请问阁下,是有哪里不同?”
周游指了指那石碑,尤其是其中的一串文字。
“怎么说呢....前半天和我听到的都是大差不差,但后半段主角却换了个人——所谓封邪镇魔的其实是这三圣,而那被封印的实际上才是真正的敌人,而核心的城就叫做幽冥城.....”
但还未等他说完,一声愤怒的咆哮声就突然响起。
“一派胡言!”
就仿佛川剧变脸一般,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中年人的表情就与刚才截然相反,变得极为狰狞——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深吸一口气,强行收敛了情绪,然后道。
“朋友你可能误会了什么,那都是乡野小民中的谬传而已,甚至还有那些邪祟刻意的污蔑——实际的情况和他们说的截然相反,那所谓三圣才是真正的邪魔,厚土娘娘她当初为了封印这些东西近乎牺牲了所有,结果现在这帮愚民却丝毫不念她老人家的恩情,反而如此在她身上泼脏水.....”
宛若连珠炮一般,那中年人飞快地说出了一连串的解释——但在看到周游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他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算了,真话总是没人信,我就知道......”
听到这话,谁想到周游倒是笑了起来。
“我说这位厚土教的朋友,你又怎么知道你这是真的呢?”
对方并没有理会其中的调侃,而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道。
“那自然是因为我曾经见过——厚土娘娘曾亲自降临于我身边,给我看到曾经发生的一切。”
看着那诚恳的脸,周游倒没再反驳什么——但旋即,反而是对方叹了一声。
“不过阁下信不信都无所谓了,明天,明天一切就能见分晓了.....”
然后,这人就如同来时一般,摇头叹着,这么自顾自的离开。
周游没去拦,反而眉头再次锁紧,但最终还是拿着断邪,走进了屋里。
..........
——依稀间,又看到了什么。
依旧是那尸山血河,依旧是那棵血肉之树。
哪怕已经经过了上千年的时间,这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时间仿佛早已凝固成了一点,就此停留在这里,从此不再前进。
但这一人,这一成不变的景象忽然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不知是因何原因,一些人类闯进了这里。
那些人类是如此的瘦弱,是如此的愚昧无知,但在这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光阴里,这些蝼蚁般的存在却占据了整个大地,占据了曾经本来属于自己的领土。
愤怒吗?
没有。
憎恨吗?
没有。
悲伤吗?
没有。
在这深深的封印之下,甚至灵魂中都产生不了一点的情绪。
——不,在这无尽岁月的消磨之下,甚至连灵魂都不一定存在了。
如今先民已经尽数灭亡,自己的种族就此成为尘埃——曾经的辉煌,曾经的历史,一切都恍如一场幻梦,仅仅只是一点即破。
自己,我们,所有的存在,甚至都没有等到那人的后继者,便即将在这母树下彻底消亡。
........如今只是如残渣一般的残留,如惯性般留存的意识,如果真说其中还存有什么的话,或许只有不甘罢了。
.........
.....
.
可是,为什么我们会沦落如此的?
身为最为尊贵的星空之民,为何会在蝼蚁脚下灭亡?
不该如此。
不该如此。
......
....
..
等等,这蝼蚁在说什么?
后土?那个早已陨落的地母元君?
不....或许....
大人啊,这就是你为我们许下的,预言的解脱吗?
不胜欣喜,甘之若饴......
.........
...
.
——一声婴儿的啼哭,就犹如地震般,在这炼狱中,忽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