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过周瑾没多久之后,宋家突然全家被下了大狱,罪名是贪污受贿,抄家夺爵,宋家在一瞬间倾覆,庆幸的是人保住了,没被判处斩首,而是被流放至西洲交河郡,即刻出发。
西洲地处偏远,交河郡更是苦寒之地,可是宋家人却丝毫不敢叫苦,比起满门抄斩,流放又算的了什么呢?被宋文华休弃的金氏得知宋家被流放的消息后以重金打点压解的官差,让宋家人在流放的路上不必吃太多的苦,可是宋鸿兄弟因在狱中被用了刑,到底还是留下了病根。
整个案件里丝毫没有提起抚州的事,许姝不得不佩服周瑾的手段,将那样一件血腥的案子压的不露半点儿风声,同时也觉得惊心,一个本该在塞外做质子的人却在大胤有着如此大的势力,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为了自保,许姝不敢深想下去。
宋家被流放后李氏却纠结起来了,许娢和宋家还有着婚约呢!若是宋家人就这么都死了,那这婚约自然就不复存在了,可是现在宋家人还活着,那这婚约自然就还在,可是宋家又被流放到几千里之外的地方,这辈子估计都回不来了,那这婚约到底还算不算数呢?
不算数吧?可宋文才还实打实的活着,万一许娢另定婚约之后被人知道了她跟宋家还有着婚约该如何收场?算数吧?李氏心里先不乐意了,这婚约明摆着是履行不了的,这岂不是要耽搁许娢一辈子?
李氏心里举棋不定,拿不定主意,遂去韶华居坐了坐,见许娢并没有受婚约影响,一心一意跟着孙嬷嬷学习,比以前乖巧懂事了很多,李氏心下觉得欣慰,越发觉得不该让跟宋家的婚约影响了许娢的大好前程,遂又去找许晖。
才至书房外就听得屋内许晖充满怒气的斥责声,细细一听,就听得许晖正在骂许桦。
“三日前就该默的书时至今日竟然来读都读不出来,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撒谎欺骗先生?为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接着屋内传来戒尺打在肉上的钝响和许桦撕心裂肺的哭嚎。
李氏快步上前不顾小厮阻拦推开了书房的门,一眼就看到许桦涕泗满脸的立在书案前,伸出一只手掌,小声哭泣着,而一旁的许晖手持戒尺怒目而视,“夫人!你不该进来的!”
李氏拉过许桦的手,许桦疼的直缩手,李氏见许桦手心都肿了,还有好几道血痕,顿时心疼的连连掉眼泪,“妾身要是再不进来,桦哥儿就要被老爷打死了!”
有李氏在,许桦自觉有人给自己撑腰了,不由哭的更大声了,“娘,疼好疼呀!娘”
李氏顿时心疼的都揪到了一块儿,弯着腰不停的往许桦的手掌上吹气,一边吹气一边声泪俱下的哭诉,“前几日桦哥儿肚子疼,歇了两天,落下的功课补上就是了,老爷又何必下此狠手?总归老爷不止桦哥儿一个儿子,打死了也不心疼,可妾身就这一个儿子,他就是妾身的命,老爷若还要打,打妾身就是了!”
许晖气的将戒尺掷到李氏脚边,“养不教父之过!日后他不成器别人只会指着我许晖的脊梁骨说我养了一个废物!而不会觉得他是被夫人你惯出来的!”
李氏不满道,“桦哥儿还慢慢教就是,老爷就是看不起桦哥儿也不必一口一个废物的,让桦哥儿听见了该有多难过!”
“慈母多败儿!”许晖捂着气的发疼的胸口无力道,“他还小吗?马上就要八岁的人了,连一本千字文都背不利索,姝姐儿五岁的时候就倒背如流了!”
李氏一哽,辩解道,“姝姐儿是他们姐妹几个里头最聪明的,桦哥儿小时候吃了苦,老爷耐心些教便是,何苦动不动就打呢?老爷越打,孩子就越怕,越怕就学不进去了不是?”
李氏这句话倒是在理,许晖没反驳,看见许桦正一脸仇视的看着自己,顿时又来了气,抓着面前的一本书就丢了过去,“我给你一天时间将落下的功课补上来,明天若是再答不上来,可就不是抽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