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正如您所料,他们真的把县城的名望都请来了。”半个时辰后,胡天峰站在窗户边,看着下面越聚越多的人群笑着说道。
“温九城也过来了。”刘二虎也道,聚集的人群被护堡队当在外面无法进入,温九城带着衙役,正从街角过来。
高羽仰头将一杯酒喝净,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好戏开场。”
胡天一笑,朝下面吹了一个响哨,早就压力山大的护堡队让开,众乡绅拥簇着温九城涌入迎宾楼,蹬蹬蹬的上楼,推门而入,颇有些气势汹汹。
然而他们的气焰很快就弱了下去,因为他们发现,高羽背后除了胡天峰和刘二虎以外,又多了两排刀盾手,目中蕴含的丝丝杀气,一看就是见过血的好手。
赵耀恒和刘连海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本以为温九城带着衙役过来,可以狠狠的杀一杀高羽的锐气,刚才他拍桌子拔刀,把他们吓的够呛。没曾想高羽竟然在身后布置了两排刀盾手,这一下又被比了下去。
“温大人病这么快就好了,稀客稀客。”高羽看向温九城,脸上笑着,但话却一点不客气。
这王八蛋竟然买通王大麻子来杀自己,没杀成又让王大麻子剁自己的小弟,迟早有一天撕扒了他,自然无需客气。
“高大人的升迁宴,我温某人就算病的再重也要过来贺喜一番,只是高大人弄这么大的阵仗,让在下有些心惊胆颤,搞不懂的还以为高大人摆鸿门宴呢。”温九城皮笑肉不笑的回敬。
“温大人哪里话,我高某人行的端做得正,是那种欺霸良善、背后使阴招的小人吗,不信你问问赵员外和李员外。”高羽针尖对麦芒。
“高大人别多想,温某今日来此就是来做个见证,以防某些人欺压良善乱了规矩,别无他意。”温九城抬手一拱,自顾自的坐在对面的一张桌子旁。
早上他听说高羽带了三百多人进城,不想看高羽耀武扬威,干脆装病。
中午,一众尤溪县乡绅找到他,将迎宾楼的事情一说,温九城立刻出动,因为他百分之百肯定高羽是要巧取豪夺,高家根本不可能拿出十八万两巨款出来。
剿灭山贼的缴获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温九城在回来之前就是个积年老匪,土匪窝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
他来的目的就是戳穿高羽巧取豪夺的计划,等待时机抓到他的把柄,抓到之后便以知县郭承安的名义狠狠的参他一本,最好能把他弄臭,弄的丢官治罪。
整个尤溪县的名人望族齐聚于此,他自信满满,高羽不敢做出格的事。
尤溪县一众名望见温九城落座,也纷纷跟着落座。
高羽也不恼,站起身道:“好,来者就是客,来人,好酒好菜只管上,切莫怠慢了客人。”
侍者急忙出去,不一会儿便端上来两桌酒菜招待一众名望。
牙吏和众乡绅因为要交易,便坐到了高羽那一桌。
牙吏是官府专司负责作保的小吏,相当于后世的公证处,大宗的田产交易,必须由牙吏作保才能算数。
牙吏分为官牙和私牙,其中官牙作保效力相对较高,对应的是私牙,由比较有名望或者地位的人充当,比如员外、保长、里长、有功名之身的人,甚至还发展成撮合、作保、寻租一条龙服务,又叫牙商。
涉及三万亩田产并且是多方交易,自然要请官牙。
稍稍客套了一下,牙吏庞永便进入了角色,用满堂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小吏庞永,今日作为保人,见证巡检使司通判高大人与尤溪县名门大户赵员外、李员外、黄老爷、费老爷、吕老爷、张老爷、于老爷、万老爷八人的位于尤溪河两岸三万亩大笔田产交易,经双方此前协商,以六两每亩的价钱交易,其中赵员外一万亩,核银六万两、李员外七千亩,核银四万二千两、黄老爷四千亩,核银两万四千两……万老爷一千三百亩,核银七千八百两,请双方核对,如若无误,签名画押。”
话说完,庞永恭敬的将手上的新田契放到高羽面前,高羽扫了一眼,签下自己的大名,又按了手印,递给赵耀恒。
赵耀恒仔细看了一下,也签名画押,又递给李连海……走了一圈,最后回到庞永手里,他看了一下点点头,笑道:“田亩数量、银钱经由双方核对,准确无误,接下来诸位可以进行银契交割了,交割完毕后旧田契作废销毁,新田契经小吏画押盖印,便可生效了。”
众乡绅对视了一眼,纷纷从怀里拿出一叠田契,放在面前,然后看向高羽。此时哪怕是高羽签了字画了押,他们依然不相信高羽能吃下这么一大笔田产,而且是以六两银子的价格。
“上银票!”
高羽见此,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
刘二虎胡天峰立刻走上前,将一个个信笺放在众乡绅面前,同时收走了他们面前的田契。
赵耀恒第一个收到信笺,急忙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笺,要查验。
明洪武朝曾经发行过银票,也叫宝钞,但严重超发最后变成废纸,致使银票的信誉受到牵连一落千丈,远逊于宋元时期,百姓商贾无不谈“银票”色变。直至明末银两逐渐贬值,携带不便,银票的便利性才战胜它破产的信誉,开始小范围的恢复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