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了免做炮灰之外,高羽还有别的考虑。
首先就是大田县这块地盘还没占稳,自己一离开,大田县立刻就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一个自己并不算信任的何守志,远不足以帮自己吞下大田县。胜利果实还没消化,高羽自然不可能跑到永安城下去受罪。
再一个,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张山若是覆灭的太早,不利于自己扩张地盘,自己在巡抚吴之屏面前,也会失去筹码。
到时候他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将自己调离巡检使司,吞掉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高家堡队。
自己将会陷入听调就眼睁睁看着高家堡队被他人吞并,不听调就成为乱臣贼子的局面,进退不得。
别看自己和张山是敌人,实际上是张山对自己很有用。
这就是所谓的养寇自重。
很无耻,却很有效。
没办法,谁让自己“天生反骨”呢。
……
永安城下,一众文武看着潮水一般败退回来的大军,脸上皆是愁云惨淡。
吴之屏在醒转过后,立刻催促队伍加快速度,甚至不惜斩了一个拖延速度的把总,队伍总算在日头西斜的时候,冲到了永安城下。
稍加修整,吴之屏立刻让曹彦林发动了攻击,打算趁着张山立足未稳,把永安城夺回来。然而张山立足未稳不假,但他带来的援军也同样没做好攻城的准备,双方谁也好不过谁,试探攻击连城头都没摸到,便败退了回来。
日头下山,天色很快便黑了起来。
吴之屏只能无奈的鸣金收兵,扎紧营盘,以防张贼夜晚袭营。
晚上,吴之屏召集文武商量对策。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先吭声。
古语云,十则围之,倍则战之,张山主力已经占据了永安县,拥有防守优势,己方兵力不占优势,攻下来的可能性很低。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等张山稳固了城防,防守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己方如果没有六七千人以上的兵力,攻城就是个笑话。
吴之屏的脸色越来越黑,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曹彦林身上,道:“曹将军,你先说。”
曹彦林暗暗叫苦,永安县在援军即将到达的时候被攻陷,吴之屏显然是把自己记上了,若是行军速度快一些,事情可能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但他也很无奈,营兵新募,粮饷不足,逼迫太狠可是要炸营的,只得硬着头皮道:“抚台大人,张山主力占据永安,不如我们移师攻打大田,先把大田夺回来。”
柿子挑软的捏,张山的主力在永安,大田县就比较空虚,拿下大田县也算一桩功劳,功过相抵,自己的位置也就稳了。
“不可!”
这时候,延平府同知古翔麟站了出来,拱手对吴之屏道:“抚台大人,我等来这一是救援永安,二是防止张山威逼沙县和府城,若是我们移师大田,张山趁机攻击沙县,局面就更加不可收拾了。”
吴之屏起初还觉的攻击大田也是个方案,但一听古翔麟指出要害,顿时醒转过来,剜了曹彦林一眼,心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大田永安已经丢了,若是让开道路再把沙县送到张山嘴边,延平府城南平就门户大开了。
“不知古大人有何高见?”
曹彦林却没有看到吴之屏的眼神的,有些没好气的问道。
这些文官说起来一套套的,其实根本不知兵。张山在永安还没站稳脚跟,根本没有能力分兵攻打沙县。
古翔麟沉吟了一瞬,道:“为今之计,只有多调兵马围城,将张山困在城中,如此,不论攻打还是招安才能游刃有余,大田县也不在话下。”
“兵马从何而来?”曹彦林冷笑,有兵还用你出谋划策,直接攻城不就是了。
古翔麟皱眉,这是个死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兵力不足的话,什么也做不了。
“不如我等虚张声势,谈谈条件,看能不能招降张山?”柳元建议道。如果能招安张山,他就算复土有功,乌纱帽也能保住,至于张山提的条件,自有吴之屏去头疼。
众人都沉默了,如果能招安张山,确实是眼下最好的结果。
曹彦林有些不愿意,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