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使者震怖不复言。”
但是没过多久,楚国便兴起了另一种声音。一夜之间,谣言四起。或曰周樱佣兵自用;或曰周樱无能,当换八王爷为帅;或曰八王爷势大,恐争九五之位。
丹阳城,八王府。临近处暑,夏热渐消,楚国皇帝与八王爷执棋对弈。
楚皇执黑,已落了下风:“多亏安平那丫头,这两天,外边的流言平息了许多。”
八王爷执白,已稳操胜券:“都是些老调重弹,不难处置。”
楚皇投子认负;“这些人,要你我二人君臣离心还不够,这回还搭上周樱了。”
八王爷收整棋局:“那就证明他们怕了。”
楚皇玩笑道:“周樱这一仗打得很好。等给晋国打完了就能超过你了。”
王爷也笑:“要真是那样还好了。”
不过是玩笑话。强秦虎狼之师,不会坐视楚国吞并晋国的。
“朱大哥怎么看?这一回咱们能吃下多少?”
“到从分山吧。或多或少也就到这儿了。”
从分山,是一座绵延数百里不绝的大山,将晋国西东截做两半。从分山以西大抵有九百里,约占晋国国土的三分之一。
楚皇叹气:“从分山呐。可惜了。”
九百里,太少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七月末,楚拔长临。九月渡寒沙江。十月夺丕县,兵临建德。建德城后,便是从分山。建德城无险可守,可以说已经是一处死城。就连晋国朝廷,也是存了放弃从分山以西大片国土的心思。
一阵风吹过,叫饱经夏暑之苦的将士们都有了几分舒爽之意。只可惜,那建德城头上的守将,却没有心思去关注这天气的变化了。
说是守将,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驻守建德城的士卒早就在贪生怕死的将领带领下龟缩到了从分山以东。而如今的建德城头,还有两人披甲。一个是那小小的校尉,姓叶。另一个是城中府衙的小吏,姓孙,因为在家里排行老大,所以就叫做孙大。
叶校尉年过三旬,而孙大则要更年长些,已近知天命之年。
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大军开来,叶校尉转头对孙大说:“孙大,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孙大紧了紧盔甲,笑着指着自己已经白了许多的头发:“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后悔啥呀!校尉怎么不走呢?”
“我是晋国的兵。”
“哎呀!谁还在乎那个?就数晋国的兵跑的最快!”
“他们跑他们的,我守我的。不耽误。”
楚军没有给他们闲聊的机会。周宇单骑独出,冲城上人喊话:“开城门,降者不杀!打城门,降者不杀!”
“校尉,这就是您说的那个,楚国最厉害的小娃娃?”
“对,就是她。”
孙大满心羡慕:“咱们晋国要是也能有这样的年轻人,该多好啊。”
据《楚书》记载,建德城守军仅两人,一曰叶向,一曰孙大。死战不降,二人皆身中流矢而死。大将军周次凤亲令人厚葬,立碑文以记。
晋使入楚,与停战休兵。至此,从分山以西九百里尽归楚。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离家不过大半年,却已是归心似箭。朱旭从前也不是没有离开家这么长时间的,只是这一回比之上一回是天差地别。
马蹄催阵鼓声寒,铁甲带钩风沙咽。霜过叶落秋风扫,北望归人又一年。
周宇与朱旭都要回返京城,周樱却没法立即回还。疆域初开,她还需要坐镇于此,以免宵小之辈伺机做乱。连带着数万大军,也不能立即回返。
朱旭冲张合四人挥手:“一定记得来!我成亲你们要是没来就死定了!”
原先答应过要带他们去京城喝最好的酒。只是现下没法立即兑现了。各人都要回家团聚。只好约定,年末来京城过年。
“我不是跟你们玩笑话,只管接妻儿老小都上京城来。凭咱这关系,给你们在京城落户生根都是没的说的。”
“成!到时候咱们就吃上校尉了!”
“美不死你!到时候,我给你们做主,调到城防去,老老实实当差赚钱养家。”
以他们三人的功勋,就是在城防当差也并无不可。至于张合,你要人家去人家还不愿意去呢!
“走啦!”
朱旭最后冲他们喊了一句,扬鞭打马,追上在前头等着自己的师姐,两骑归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