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诰和徐知询是义兄弟,长相自然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徐知询同徐温却是长得很像。徐温年岁已老,他长了杨溥二十余岁现下几乎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年岁,然而看长相却是比杨溥更精神些,全然不像是个垂老之人。
他的声音中气也足,李存礼抬眼看了李存智一回,李存智那厢也揭了一线瓦正看着里头情形,对着李存礼的注视若有所感回望过来略略一点头,意思是他有办法叫徐温是个病重而亡的假象。
徐温捻着自己的胡子,道:“这定然不是杨溥自己的意思。”
他对着杨溥是直呼其名,一股狂傲之气扑面而来。诚然这是因为此地没有外人,但是他身为臣子敢于去呼号杨溥的大名,显见这吴国其实已经是徐家的天下。
也不知当初杨溥调兵,是怎样说服了徐温的。大抵是徐温也知道与天子交好是有利可图,而天子不会在意这吴国的王究竟是什么人,只要新王依旧臣服于他便够了,天子之位的争夺又是一滩浑水,既然几方势力都没有找到徐家头上来,他便也乐得做那幕后看戏之人。
徐知询的年岁与徐知诰差不多,他长得倒是很像徐温,但是眉宇之间总是没有那一点王霸之气,显得是有些优柔寡断,此刻他开口说话时也带着几分犹豫之意。
“话虽是这么说,可若是吴王真对长兄言听计从,那此次觐见只怕也会有些危机。”
徐温一挑眉,道:“你是在怨我叫你的义兄占了先机,是么?”
徐知询低下头去,他不敢明着责备自己的父亲,然而那动作是已经说明了一切。
“便是杨溥如今不召你去见他,我也要去见他的。”徐温缓缓道。“原本想着的是老大出身寒微并无根基,而你的性子又有些柔弱,他在前头为你铺路是最合适的不过的。只可惜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偏偏一直以来藏得这样好,直到今日才知道是留成了祸患。”
他的声音很平静,只是带着一点杀机。对着这个养了多年的义子,徐温言谈之间像是还有一点不舍在,但是话里话外已经是杀机遍布,显然是自知活不了多久而亲子斗不过野心勃勃的养子,是要痛下杀手了。
徐知询的声音很低。
“是孩儿无用。只是爹不该如此涉险——”
“涉险?他杨溥能教我涉什么险?”徐温道。“便是有险也不得不去,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没有什么益处,徒增烦恼。杨溥不是想要众人去见证一下这场联姻么?那老夫便也跟着去,毕竟是孙女的婚事,去见一见也无可厚非。”
“爹!”徐知询吃惊道。
“放心。”徐温似是在宽慰徐知询。“你大哥一时半刻还不敢与我动手,而杨溥等见了我,便会知道如今这吴国究竟是谁家的天下,他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总该都熄了才是。”
李存礼听了,只觉得眼下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