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的是,没有张生公子那一着,您母女现在恐怕就要受屈辱了。
偏生您如今一味骄矜门阀,翻脸无情,反而拿这无功无勋的理由来贬低别人,未免太过绝情了些。
您可知,张生公子是为了救您才花费这白马将军的人情?
也就是说,您母女二人今天的安然无恙,可都是靠着人家张生公子换来的,这还不算有大功勋么?“
倩倩说着,脸上渐渐潮红,眼睛里噙满了泪花。
不愧是21世纪的有志青年,自幼倩倩在家怼人没怕过。
她说到动情处,更是情真意切地呼吁道:“夫人,您就这样践踏别人的血泪之恩,未免太过狠心了些吧?
更何况,张生公子现下孤身一个人,处处受尽人待见屈辱,就连您都对他恩将仇报了,这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
崔老太太听着,只觉这几句质问直击心坎,不由默然失措。
只觉得小丫环说得平白无故,竟点醒了她那颗迷蒙已久的心灵。
她痛定思痛,想起张生的可怜身世。
再一想,张生费尽千辛万苦,一路求援百里迢迢而来的那位白马将军。
如今自己突然爽约他人,狠心冷待这位恩人,未免太过显得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了。
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神情黯然的张生,崔老夫人突然百感交集,竟哽咽痛哭失声。
仆人们的劝说,加上倩倩那番振聋发聩的“教训“,终于让崔老夫人醒悟过来。
她默默反省自己的愚钝和固执,竟然要为了门阀利权,生生将女儿和心上人拆散,这未免太过偏执了。
看着院中那两个日渐消瘦、形销骨立的年轻人,崔老夫人不禁潸然泪下。
她意识到自己差点要亲手掐灭了一段纯真美好的姻缘,这实在是罪过啊。
于是,崔老夫人拉过倩倩的小手,感叹道:“倩儿啊,你可算是点醒了我这糊涂夫人。
我真是老了糊涂了,竟被那些虚名利祸蒙蔽了双眼,差点做出亲手辜负女儿的错事。“
倩倩听了,不禁偷偷舒了口气,连连点头道:“太太英明,念及女儿幸福最为要紧。“
“那自然。“崔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转而又说:“只是...只是我这一门中翻云覆雨的显亲,门阀也算不小了。
若是我就这样直接纡尊下贵,将女儿许配那小子张生,恐怕难免要被人耻笑些许。“
倩倩见状,随即说道:“那不如这样吧太太,不若让张公子先去京师应举一次。
如若他这一次果真中了个好名次,足以光耀门楣,那您就大大方方地将小姐给他过门便是。
至若运气不济考下头一场,您也就权且按捺下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崔老夫人一听,顿时拍案叫绝,连连点头称是:“妙啊,这计策实在是太妙了!
既顾全了我们家的体面,又能成全了那两个有情人的姻缘。就这么办吧。“
于是,崔老夫人立刻将张生叫到面前,循循善诱地说道:“张郎,你我之前虽有些小小的争执,但我如今已反省自己。
你救我母女于危难之中,确实是恩重如山。
而且,我也看出你和我莺莺你们两人的那份情谊了。
不若就这样吧,你这次就先去京师一试,看看自己的学问造诣如何。
如果这一次能中个好名次,我自然是高高兴兴地把莺莺许配给你了。“
张生听了,当即狂喜,连连磕头谢恩。只见他从此破涕为笑,重拾昔日的朝气,立志斗胆再下一城。
而一旁的崔莺莺,也禁不住偷偷绽开了甜美的笑容,眸子里闪现出了重见光明的欢颜。
…
临行前,崔莺莺将一副绣了鸳鸯的枕头送给了张生,作为二人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