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弥漫,一声鹰唳划破长空,让这个冬天更加冰寒。
刚刚翻修过的城门,上面涂抹的一层油漆还未凝固。
城外,一只斜插在地的大戟,高一丈二尺,虽不及城墙的雄伟,但也极具气势。
大戟的材质一般,是随处可见的青铜,尽管常常打理,颜色也无法比拟当年。
大戟不完整,有缺,一头的刀刃被卸下,回炉重铸后,变成了一朵云彩。
云彩下方,有两条长长的红布,在随风飘荡,风大时,红布分离,咫尺天涯,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风小时,和如琴瑟,相互缠绕,浑然一体。
雾逐渐变淡,看清被分开的红布后,又变浓。
很快,大戟的影子消失不见,紧接着出现的,是一段城墙,城墙内有烽火台,看雪未积起,烽火台内壁还有烧灼的痕迹,应该是不久前才用此传过消息。
雾未散,几名女子,手持灯笼,站在城墙上,没有动作,娇柔的身躯被一袭红衣裹住。红衣随风鼓动,和大戟上的红布一样猎猎作响,仿佛诉说着什么。
这时音乐起,灯光黯淡,城墙逐渐模糊,几秒过后,舞台变了模样,是一女子闺房,屋子主调是红色,窗外是白色,有梅树枝丫伸出墙,上面满是还未绽放的花苞。
悠扬的笛子声响起,灯火让这闺房逐渐明亮,靠窗的梳妆台,一个红色的圆形盒子被打开,盒子上绣满了花,应该是女子的嫁妆。
盒子边缘处,有一个小小的白玉碗,里面装着大红春的口脂。一只白皙的手,用针头粗细的鹅绒笔将其蘸取。在碗口划过一条红线后,来到嘴唇。
嘴唇饱满,经过口脂的涂抹,更显红润。
一对柳叶眉下,是未经装饰的双眼,眼睑低垂,褐色的瞳孔发散。睫毛像被泪水打湿,好几根粘在了一起,该女子回忆着什么,低头,闭眼。
曲调任旧低沉,只有笛声,好似在空谷之中吹响,让人感到有点沉闷,没有那种轻灵的感觉。
把手中细笔放在碗旁,女子站起身来,穿上一旁的嫁衣。
左手拉住衣领,右手将长发撩出,披在身后。
音乐声如同回音,逐渐消失。
灯光开始变暗,女子点燃手里长烛,往灯笼里伸去。和往常一样,灯笼点亮后,提着,迈开脚步,走出房,留下未收拾的胭脂嫁妆,还有青色玉钗一双。
场景一转,女子提着灯笼,来到了城外,音乐也被风声代替。
好像在等什么,不止她一人,数百名女子都身着红色嫁衣,来到了城门口,手提灯笼,在风里看着远方,那未曾散开的雾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骏马一声嘶鸣,女子眼中有了亮光,她苦苦等待的人儿,来了。
战马打着响鼻,开始从迷雾中出来,身着嫁妆的女子,双眼有了神韵,身体前倾少许,还在等待。
风吹动迷雾,好像有人骑着马,近了。
鼓声起,二胡被拉响,一阵琵琶声将场景转化,数百杆大戟上的红布,随风势减小,逐渐靠近。
漫天灯火,照亮了女子回忆,她仿佛回到新婚那天,整个城市,都在为他们祝福。
婚房里,看见有寒桃花在不断落下,桌上的盆栽,一剪寒梅,开得正盛。
女子低着头,不敢看正在穿戴衣裳的郎君,因为,他穿的是战铠。他要离去,征战万里。
女子颤抖着,好像在哭泣,而作为新郎的军人,已经将头盔戴上,上面红头缨和婚房的颜色一样美丽。
穿着整齐的军人,背对娇妻,他不知道这一次走了,还能不能回来。
女子抬手,想要挽留,军人回首,说边防为重。
双手抱于胸前,按住不安分的心脏,女子看着对方的脸,告诉他,等他回来,还要再嫁他一次。
答应了,只留下一个背影,军人离开温暖的家,没有回头。
女子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就这样流着,流着,哭花了妆容,打湿了嫁衣。
音乐变的低沉,场景再次回到城外,女子和当初一样的哭泣,看着战马渐渐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