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这样被大小姐说,可真要活活羞死了。”
“正是呢,连起首句都说不出来么……”
“嘻嘻……”
那边的朱牡丹却喜气洋洋地抚掌大声道:
“太好了,正是这样才好!先生只管替我做了吧,回头小女子定当送先生一份润笔!”
程先生本是带着事不关己的笑意,听到这句,心中不由一动,先是斜眼看了程绿衣一眼笑道:
“本是为大小姐做事,本分而已,不值得如此……”
却又走到朱牡丹身旁,似有深意地瞧了她一会儿,朱牡丹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腕间的蚩尤环上,不由一愣。
注意到朱牡丹已经反应过来,程先生乃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回到桌案前,伸手挽袖,拿起了毛笔,一首七言小诗一挥而就。
女学实际上讲学的时间不长,闹完了这一出,便将将到了放学的时分。程先生生待写的诗墨迹一干,便折了折塞入了信封中,特为地走到朱牡丹桌前,将信封放了上去,手指屈起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咳嗽了一声,方自背着手离去了。
朱牡丹看着这个薄薄的信封,到底露出满眼火光来。
程绿衣却已经在众位程家少女们的簇拥下起了身,向着门口走了几步,见朱牡丹没有跟上来,便扭头瞧了她一眼,自有少女立刻说道:
“朱家妹妹,姐姐请你哟!”
朱牡丹抬起头来,已经换好了笑容,忙忙地点头跟了上去。
…………
“跟爹爹些许认过几个字,可连写都不会,不值得什么!”
方沁湄倒也也没说谎,毛笔字她可真不会。听她这样说,方嫂子眼里惊慌恐怖的神色才稍稍退了些。方沁湄也不再多话,恭恭敬敬送了大夫出门,返回楼上,正要和方嫂子告别去街上抓药,就见方嫂子眼睛盯着窗外晾衣服的竹竿,渐渐地瞪圆了:
“这,这些衣服……”
方沁湄笑了笑,微微有些表功:
“啊,是女儿晒的!娘亲瞧女儿做得还好么?”
方嫂子的脸色却完全沉了下来:
“谁让你动这些东西的?!我记得这回洗的衣服里头有一件八成新、鸭蛋青棉布做的夹袄哪里去了?!”
方沁湄“啊”了一声,她记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件夹袄,比起方嫂子洗的其他衣服都要体面一些。
“那件夹袄啊,我晒起来了,不就在那里……”
她往自己记得的方向一指,却愕然地看到竹竿那块地方晾晒着的是一件褐色粗布单衣,虽然没有补补丁,却也已经是半旧的衣服了。
方沁湄心念电转,眼前掠过了那个抱着孩子匆匆从自己身边低头擦过去的少妇,登时明白了她当时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位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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