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沁湄笑而不答,却掏出了一个小布包,将包裹的布条打开,递到黎江眼前一晃:
“黎哥哥,你瞧瞧这些个物件。”
黎江的视线在她掌间一凝,稍一思索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惊喜地笑道:
“难为你想得出来……”
话音未落,就听蓦地一阵楼梯板响,却是粗大的黎嫂子从楼上“踏踏”往下冲,嘴里兀自喝骂不止:
“这倒真是奇了,谁家的闺女这么不要脸,青天白日的就往爷们儿的屋子里钻!”
黎江脸色一沉,当下双掌一合,拿过了方沁湄手中的布包,摆头道:
“罢了,你且先去吧!这物件如此有趣,我定当及早做了给你,就当是你救了我的谢礼!”
三言两语,就把事儿交代清楚,黎江复上前挡在楼梯跟前提声道:
“娘,既是你身上不大好,又出来闹什么,还不回去躺着?”
黎嫂子冷笑:
“回去躺着?我再回去躺着,也不知道那鲜廉寡耻的小贱婢还要在这里窝多久!打量我们老黎家刚死了人,就跟他们方家似的不讲规矩了是不?!”
黎嫂子这嘴真是……方沁湄暗自摇头,顺手抓过黎江案头的纸张笔墨,浑如没听见黎嫂子的骂声一般笑着告辞:
“如此拜托了,小妹的物件还等着急用,望黎哥哥多多帮忙!”
黎嫂子听到此处,更是怒火万丈,打算从自己儿子身上越过去和方沁湄撕掳:
“你这贱婢,我们黎家不给你做东西!”
“娘,您听我说,娘,娘……娘!”
黎江开初还轻声说话,最后忍不住爆声吼了一嗓子,到底将黎嫂子喝在了当场,方沁湄趁机离开。
黎江面沉似水,正色瞧着兀自气咻咻的黎嫂子说道:
“娘亲,你若是不想让儿子担上个知恩不图报的骂名,就只管追出去骂!”
黎嫂子听他说得郑重,瑟缩了一下,注视着自己俊美出众的儿子,不得不堆下笑来:
“……哪能呢,咱们家江儿可是最懂事事的!”
话虽如此,她对方沁湄的恶意不期然又深了一层。
…………
方沁湄自然不会去管黎嫂子在想什么,她返回了家中,发现已经有人习惯性的送了待洗的衣物过来,邻居的大娘已经替她收了下来。此时方嫂子病体未愈,自然只有方沁湄扛起这个洗衣服的重任。
好在昨日方沁湄一趟外出,已经摸清了这城内洗衣妇们云集的场所,当下便拖了木桶、木盆和捣衣杵出了门。
在这片贫民聚集区,有一口水井,井边的石质围栏已经磨得十分光滑,打水的轱辘旁也总是围满了人,水声与洗衣妇们的笑语及捣衣声间杂着,此起彼伏,非常热闹。
井台不远处有几块大而厚的青石板,正是洗衣妇们用以洗衣、捣衣的所在,也是市井当中各种妇人热衷的小道消息乱飞的场所。
方沁湄来到此处的时候,石板旁已然围着五六位洗衣妇,这些洗衣妇彼此熟识,说笑无拘:
“听说了么?城内似是来了贵人!”
“何等样的贵人?莫非比知府大老爷还要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