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前途仍是未见明朗,但比起那个时候,总还是要好得多了。
但……方沁湄看着细瓷饭碗,碗底残留的水渍似同一面小小的圆镜,轻轻荡漾着,恍若一个人的眼眸。
黎江,那个如芝兰玉树般的少年,怎样了呢?有没有受到伤害?裴玉明,有没有救他?
还能再见面吗?
“哎!这碗拿手里半柱香了,琢磨什么呢?快沥干水,上楼睡觉去!”
啪的一下,方沁湄肩上来了一巴掌,却是方嫂子瞧她出神提醒她。
方沁湄忙笑着应了,快速地收拾完毕,擦干双手,上了楼。
虽说是小楼,对于只有两口子的方家母女来说,着实宽敞。楼上有整整四间都是朝阳的房间,母女俩各占了一间安顿。
方沁湄经过一番劳作,身体终究还是疲累,入房后很快睡去。
她却不知道方嫂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是闭不上眼睛,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子,才按着渗出泪水的眼角低语道:
“当家的,真不知你当初对姑姑的承诺,还能守得住多久?”
低语在小楼中悄然而散,就像从未发出过声响。
不久,方嫂子终于抵不过劳作的疲劳,蹙眉睡去了。
就在她发出沉睡的沉稳呼吸声后,一道烟雾般的人影“飒”地穿窗而出,在津南城的民居屋顶上几个纵跳就消失了踪影。
津南城因离京都很近,故有大营屯兵在此。
此刻,大营中人影穿梭,马蹄哒哒,刀枪撞击之声时闻。虽然如此热闹,却鲜有人声发出,显然军纪严明已极。
一道英挺健硕的身影坐在大帐之内,翻阅着桌上的文书,正是裴玉明。
他的桌上摊开着舆图,图上以炭笔做了些标记,显然正在使用。
裴玉明低头快速地检阅着文书,蓦地动作一顿,头也不抬:
“进来!”
飒!仿若大帐内有阵风刮过,一个穿着灰色紧身短打的蒙面妇人现身出来,向裴玉明施礼:
“世子爷!”
裴玉明丢开手上的文书,抬头看着妇人:
“婉娘,可是盯着的方家母女终于露出什么破绽来了?”
婉娘摇摇头,又点点头:
“世子爷,她们平日作息都与寻常玉匠无异,谈的也都是如何做些新奇的头面样子,似是再平常不过。可今日,那方嫂子似是有所触动,说出了不知能否守住当初对姑姑的承诺这句话!”
啪啦!裴玉明一下站了起来,目光明亮如炬:
“果然在她们手上!婉娘,你可曾彻查过她们带在身旁的所有物品?!”
“这是自然!世子爷,奴婢早就摸过她们用的每一件物品,可是毫无异样!”
裴玉明单手成拳,轻轻地敲击着自己的额头:
“在哪儿,究竟在哪儿?!还能放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