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师母拄着拐杖,扶着方沁湄和另一名小丫鬟缓缓走进了客厅,笑着向刘掌柜略欠了欠身:
“哎呀,刘大掌柜,原来是您来了,果然是贵客!那日多亏了您在石会长家帮衬,快快请坐,来得这么早,可用过餐了吗?要不要走这里略用些?”
亲切又絮叨,很符合她身为老人的特征。刘掌柜要起不起地,也朝裴师母欠了欠身,脸放红光:
“老夫人好,您瞧着身子可比前两日硬朗多了!原想着,咱们方家玉器坊初来津南城,是不是有在下效劳之处,如今瞧着,咱们这玉器坊人手还颇够用,在下也就放心了。”
裴师母在主位上坐定,笑着让茶:
“难为刘大掌柜如此费心,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玉器坊小本买卖,也正是初来乍到,刘大掌柜的一片好意老身就先心领了,若是真有难处需要刘大掌柜您出面的,到时求到您府上,您可得认哪!”
“好说,好说!在下乃是津南城本地人士,与津南的父母官们还是颇说得上几句话的,真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老夫人千万别客气!”
两人一番闲谈礼让,刘掌柜眯着小眼扫视了一下含笑静立在裴师母身旁的方沁湄,招手示意长随:
“对了,贺礼可带了?”
长随忙捧出黄纸包裹、红纸标示的四样糕饼,弯着腰递送到方沁湄面前。方沁湄笑着退开一步,让过一旁的小丫鬟来接过糕饼。刘掌柜的视线又在方沁湄身上转了一圈,笑着转头说道:
“老夫人,在下与贵坊结识,还充当了一把贵坊的引路人,荣幸至极。不过有一事不明,可否请老夫人解惑?”
“刘大掌柜确实对我们有恩,老身是铭感于心的,有什么事尽管说。”
“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您说过,这方家玉器坊之所以姓方,乃是因为您的徒弟,在京城做事的方成良方师傅?”
裴师母握着拐杖的手略紧了紧,点头道:
“正是如此,怎么了?”
方沁湄上前一步,手轻轻搭在裴师母肩头,笑道:
“刘大掌柜,家父父月底方归,您若是想见他,有的是机会!不过他事儿忙,来了又走是常事。”
刘掌柜瞧着方沁湄,露出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
“果真如此吗?不瞒二位话说,在下与云城也有些生意往来,倒是听过,朱家银楼的一些个传闻……方玉匠,怕是回不来了吧?”
裴师母脸色一变,几乎要站起来:
“什么意思?!”
刘掌柜端起茶来,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茶倒是蛮香的,不过,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野茶,想到这津南城来卖,呵呵,不进正经铺子,好好梳弄打扮一番,怎么卖得出去呢?!”
这话几乎已是撕破脸了。他已基本断定,朱启贵给自己信中说的乃是实情,这个方家玉器坊,不过就是老的老,小的小,几个女人在撑场子。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朱家银楼有机会和公主搭上关系,而这家小小的玉器坊只有这几个女人,嗯,更正一下,有这么鲜嫩漂亮的小娘子,还能识宝治玉,呵呵,那简直就是一注无主的大财!自己这个生意人,如果这样无主的大财都不敢伸手够一够,那还做什么生意?
刘掌柜小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又抿了口茶,嗯,别说,虽然是个小铺子,拿出来的茶可真香。
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方沁湄的手指深深陷落到手掌中去,汗水也无声地渗出。
裴师母静了一刻,平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