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试试？”邵玉衡再次跟岳丈确认。

“试，必须试。”秦规回答的很肯定。

“成。”邵玉衡叫人把东西都收拾了，等黄府医过来。

老实说，大夏天的，大中午叫人家出诊，有点不厚道，毕竟并不是迫在眉睫的毛病。黄府医虽然医术不算高明，否则也不会在边城小郡落脚，到底也有了年岁。但见他带侍童一人提着一个药箱进来时，走出了一身的汗，邵玉衡先拱手致歉，言明实在是他自己心急，诸事繁杂，怕后面不得空，因此劳动的大家大中午不得安生。

伺候的下人也很有眼力劲，黄府医二人满头满脸汗，先递上了凉茶，又端了水拿了布巾叫他二人净面。自己还拿了一把芭蕉扇给黄府医打扇子。

黄府医呼噜呼噜灌了凉茶下肚，又续了一杯，感觉才缓过来。洗手净面后，又待喘匀了气息，这才赶紧进内室问诊。

秦明秦朗二兄弟忙上前伺候阿耶把绔衣除下来，露出肿胀到狰狞的右膝盖。

膝盖已经不是积液那么简单了，甚至已经破皮流脓。

“嘶！”邵向阳惊到了，“阿翁，您这是多久了？这得多疼啊。”

“之前还没这么厉害。”秦规苦涩的笑了笑，“疼，哪能不疼啊。早两年就疼的走不动咯。”

“为何突然破了，还流脓？”整个膝盖肿胀得比发面馒头都厉害。但是如今皮肤皲裂开了，就显得更为恐怖。

“许是这几天太热了，不知为何瘙痒难耐，一抓就破，然后就开始化脓。”秦规也知道不该抓，人都说指甲？有毒嘞。但是好难过啊，不抓浑身难过。

“得先引流，清创。”邵向阳觉得不能再拖了，“天太热了，细菌滋生，已经发炎了，若是引发高烧就不好了。”

他赶紧叫人在廊檐下烧了个泥炉子，火烧的旺旺的，然后请阿耶使人去阿翁那寻来一把百炼钢的好匕首，将刀锋在火焰上反复炙烤消毒。又使人折来几根麦秆和细芦苇秆，将芦苇杆按自然节截成一节节的。又使人勾兑了盐水，最后，还缺消毒的酒精，好在定襄虽然贫寒，但是当地百姓自酿的烈酒，浓度许是有二十几度了。

凑合用吧。

黄府医严格说来是内科医生不是疡医。还是那个话，这里是贫穷落后的边陲小郡定襄，主家又是将军，疡医是刚需，哪年哪月都少不了刀剑创伤患者，所以他在这方面还是略懂略懂的。

如今他算是栽进了向阳的坑。

小郎君叫他做的他闻所未闻。昨儿听了都觉得稀奇。

秦规的病他以前就瞧过，以他的手段能治早治好了。拖到现在，那显然是因为他没这个能耐。

可是小将军和小郎君这次还是要他给秦规治，只是小郎君提了个在他看来异想天开的法子。

那能咋办呢？死马且当活马医吧。

黄府医很光棍。

他就这点能耐啊。

下刀子前，他心里还想着，能行吗？

下刀子后，就没空多想了。

刀尖划下去，本就皮开肉绽的膝盖，好像是猪尿泡灌满了水，叫一下子戳破了似的，呲出了一串脓水。

那小郎君先还默不吭声拿了布巾在床前鸟悄的站着，脓水一呲，他眼疾手快，拿了布巾捂上去，先把第一波脓液擦走了。

然后示意阿耶给黄府医递上一根芦苇杆子，示意黄府医怼着最肿胀的脓包插上去。

黄府医这时候也没得退却了，咬咬牙，听小郎君的，破开肉，把芦苇杆插进去。果然脓水慢慢引流出来了。

有些地方，芦苇杆粗了，就用麦秆儿引流。

肉眼可见的，膝盖脓包越来越小。

看着差不多了，向阳又叫黄府医用匕首把腐肉去了，然后，一遍遍用干净的盐水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