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公主拿出了三支上好的白瓷酒盏。这一招,还是她听了郑掌柜的讲述后学来的。
然后亲自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各斟上了一盏,再为自己也斟了一盏。
当那块用着宋体字书写的“忘忧君”三个字的红绸布打开后,开启坛口的封泥时。
一股浓郁甘烈的酒气直冲而出,一瞬间就将原本大殿上那座博山炉里的香气,完全掩盖住了。整座大殿都弥漫着酒的香味。
在酒坛打开的那一刻,李世民就被惊到了。那是一种自己这个资深酒客都不曾知道的味道。清香而甘烈,浓郁且醇厚。
李世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想一尝滋味。
永嘉公主放下酒坛说道:“此酒异常浓烈,不似以前喝的那种,可以大口豪饮。而是需要细细品味,慢慢饮之,方得其中妙味。”
说着端起酒盏,轻声说道:二哥,二嫂,饮胜!”
说着就微微的喝了一小口。
帝后二人也学着喝了一小口,只见长孙皇后赶紧放下酒盏,以手掩口,表情十分难受,只过了一会,人才慢慢恢复。
李世民这是一口下肚,酒气便上涌,整个腹中如似火烧一样,但随即很快就觉得,整个身体,连四肢手脚都是温热舒服的感觉。
酒气由口中而出,人反而清明不少。这样刺激又舒泰的感觉,让皇帝十分受用。于是他又喝了一口,这次有了经验,他让酒气回到口中,自己却不张嘴,一口酒气便在齿颊游走,慢慢散去。
皇帝缓缓的睁开眼睛,慢慢的从这种美妙的感觉中缓过神来。
看了看白瓷酒盏中的酒液说道:此酒为何这样清澈无色,但又如此甘烈浓郁?”
“臣妹不知,只知道这是一种秘而不传的新式酿造之法。目前大唐还无人售卖,小妹想要做了这门生意,不知道二哥怎么看?”
这是明摆着要做独门买卖,希望得到皇室的明确支持。
“此酒耗粮几何?”
皇帝永远都先是皇帝,而后才是自己,纵使自己再有多么喜欢过这酒,一但要说大量售卖,那么粮食的问题自然就是最重要的一环,肯定不能因为要卖酒,就把粮食都用完。
说到底,天下百姓的吃饭问题,才是帝国的头等重要的大事情。相比而言,其他的都是小事耳。
永嘉公主一听皇帝这样的口气问话,就意识到这里面的事情可能不光是生意买卖这么简单。赶紧答道:“小妹着实不知,只知道此酒一坛,预备定价售卖一千五百钱。”
长孙皇后听后,惊奇的失声道:“一坛要一贯半?这要比我大唐所有的酒卖的都贵了许多。”
皇帝听了这个价钱,反倒是比刚才平静了很多,微微笑道:“这才对嘛?开出这个定价之人还是有些见地的人,决计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奸商。”
一个帝王,能给一个商贾这样的评价,已经算是极高的美誉了。要知道,士农工商,古之四民。商贾是最末等的存在,等闲的人都是嗤之以鼻,避之不及。
只有那些贪财的官吏,才会主动和商贾亲近,不过也就是图个官商勾结,共同发财而已。
永嘉公主本也不知道,重萧为何如此定价,还真以为是想保着自己的赚头,才把价钱定的如此之高,哪里还能想的这么深远。现在看来,这小子可能是早就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才这么做的。
于是赶紧说道:“此人小妹向二哥提过,便是那献给父皇的波斯琉璃罐的主人,一个少年之人。”言到此处,不知怎得永嘉公主面泛潮晕,含羞带笑。
李世民哪里不懂他这个妹妹的心思,便道:“六妹还是要自持一些,那窦家说什么也是太穆皇后的母家,起码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永嘉公主知道皇帝这是会错了意,也不好明着解释,于是就说道:“这少年倒是个有本事的人,竟然拒绝了我的邀见,言道只与我做生意,不与我谈交情。道着实是个有趣的人。”
一旁的长孙皇后说道:“敢驳了我们永嘉公主的面子,这少年也是有几分胆色。”
李世民微笑着看向长孙,道:“上次承乾说的那个少年,最后也没找到,这次永嘉说的这个少年,虽然是个商贾,但也能看得出是个心中有韬略的人,我大唐才子多矣。”
长孙皇后赶紧起身,大礼拜倒:“恭喜陛下,明年开科,必定人才济济,扬我大唐之威!”永嘉公主也赶紧跟着拜倒。
皇帝赶紧上前扶起二人,说道:“定会如此,定会如此呀”!
自贞观元年起,李世民逐渐发现,朝中和地方的底层官吏,几乎都被山东世族和五姓七望的家族门人所占据,很多政事堂所颁布的政令几乎出不了长安城。
这让贵为九五的天子,寝食难安。虽说魏征去了一次山东,但也很难一次消弭隐太子在山东的所有势力。
所以皇帝急需一次开科取士,起码要让天下的读书人看到,皇帝需要自己,也愿意给这些寒门子弟一条通天的路。
同时也要让山东世族们知道,皇帝可以有其他的选择,不一定离了你山东的屠户,就得吃连毛的猪。
这是个态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