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走上前去,将方以智搀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慢慢平复情绪,又将众人一一介绍。
黄贵、张内侍是定王身边老人,方以智都认识。张家玉与方以智是翰林院同僚,从前就熟悉。
定王着重介绍毛大刀和窦志忠二人。
介绍到毛大刀时,方以智拱了拱手,“多谢将军对定王的照拂。”
介绍到窦志忠时,方以智脸色阴沉下来,不管不顾地埋怨,“殿下糊涂啊。”
又转身面向张家玉,厉声道:“殿下年少,思虑不周,情有可原。张大人怎不知其中轻重厉害?贼人犯我宫阙,逼死先帝,涂炭生灵,此国恨家仇,不共戴天。怎能抛之脑后,怎能与之为伍?”
站在旁边的窦志忠一脸尴尬,不知是进是退。
定王见了,抬了抬手。众人会意,都退了出去,包括方以智的两个仆人。房内只剩下定王、方以智和张家玉。
定王略微思考了一下,问道:“师傅可知山海关之战的结果?”
方以智回转声调,“我逃出京师,就在一农户家养了几天伤,而后就被掳到这里。只听说闯贼败了,却不知详情。”
“吴三桂投降了鞑子,打开山海关,引鞑子入关。”
“吴家世受皇恩,吴三桂怎么敢如此?或许吴三桂在效仿李渊借突厥兵、郭子仪借回纥兵的典故,借兵参战?”
张家玉有些气急,“吴三桂不是郭子仪,他是石敬瑭。鞑子已经封他为平西王了。”
定王继续道:“是不是借兵已经不重要了。肉已经进了虎口,再无吐出来的道理。”
方以智惊诧道:“京师落入鞑子手里了?”
张家玉悲愤不已,“那些卑躬屈膝、谄媚奉承之辈,已经迎多尔衮住进紫禁城,还有人恬不知耻地上了劝进书。”
方以智顿时有种被抽空的感觉,全身有气无力。之前他满脑子想的是灭闯贼,报血仇。而今突然又多出一个敌人,更强劲的敌人。
他轻生问道:“殿下准备打鞑子?”
定王没有直接回答,“师傅以为鞑子夺关犯境,占据京师,所欲为何?”
“当是窥视中原,觊觎华夏。”
“鞑子野心,路人皆知。现在鸠占鹊巢,很快就要南下。若不早做打算,待大军压境,我等岂不是待宰羔羊?”
方以智看着定王,脸庞还是这么稚嫩,但言语中透出果敢坚毅,颇有些惊讶,这还是那个贪玩的定王吗?但他还是愤愤不平,“即便如此,也不能与贼人为伍。”
张家玉耐心解释:“不是为伍,而是为我所用。”
方以智又大声呵斥,“那有什么两样?”
张家玉哑然。
定王心想,这个心结只有自己来解了,“不一样。就好比一把锋利的刀,在歹人手里能杀好人,在好人手里能杀歹人。就看如何用了。”
“话虽如此。殿下有没有想过,如若此事传扬出去,世人会如何评说?先帝地下有知,又如何心安?”
“师傅以为鞑子军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