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依姬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场低语道。

“就算你这么呆着也听不到里面说什么……”羽立自墙角探出半个身子说道，“……房间内有结界……”

“我知道！”

依姬扔下一句转身离开，经过羽立身旁时，羽立又开口道：“晚餐呢？”

“不用！”

目送依姬回到自己的房间，羽立‘嗖’的一声贴到翟房门前，发现果然什么也听不到后才失望地摇摇头离开。

而说起来，翟的房中还是第一次有客人来访，其中布置简单，永琳捧杯坐于桌前，书桌上摆了大堆的纸张以至于翟将水壶放置在地上，自己则坐在床上与永琳对面，而此外房内就还有一个衣柜。

“你这房间还真是冷清。”

“呵呵。”翟笑笑喝了口水后说道，“你想从这个话题开始吗？”

“……看你吧。”永琳感受杯中传来的凉意稳定了心情后说道，“你也有什么想说的吧。”

翟点点头道：“我不善言辞，或许会有错漏，如果有什么疑虑可以直说。”

“嗯。”

“那就从我说起吧。”翟顿了顿道，“你知道，翟这个名字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事到如今我依然如此自居，是因为我已经不记得我生前的姓名。

关于我生前的记忆，我隐约记得自己是一个上班族，工作内容说不上辛苦，却也因为各种内耗十分疲惫，然后我被杀了。

成为怨灵的我有一个执念，我想尽我全力去完成一件事。而这个执念在我击败紫的时候也就消失了。

之后，我在旧地狱的时候开始思考该何去何从……

我感觉到很寂寞……

我开始询问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要朋友或者对手。

但八云紫和昝穆让我有所改观，我无法成为他们的朋友，也无法将他们当做对手。

我是如此的寂寞……

我想就这么结束了，可以吗？”

“还是先等等吧。”永琳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后问道，“你还记得什么其他生前的事情吗？”

“我对以前的事远没有自己所说那般清晰，上班族什么的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我对过去的记忆只有些零星的片段，更多是一股压抑的感情，以及死前被人拿枪指着的那一幕。”翟说完又补充道，“就像我之前说的，在击败八云紫后，我对过去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了。”

“我很好奇你对于八云紫和昝穆这二人的评价，你能详细说说吗？”

“评价？”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真不好评价他们，但我想你想问的应该是为什么我说自己无法和他们做朋友吧。”

“能说说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想放后面说，你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你说在地狱的时候思考了之后该何去何从，你能和我说说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我可是想了很久……”翟顿了顿道，“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我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写下来，然后一项项划掉，重复几次后筛选出了几项我认为在自己的生命中比较需要的东西……这你也要听吗？”

“既然都说到这了，那就说出来听听吧。”

“首先是真相，然后是自由，朋友、敌人与依靠……”

“你也会想着依靠别人吗？”

“这是最新排序……”翟笑着说道，“初版我列了十几项，但我真实体验过后，有的合并了，有的则是顺位下降了。”

“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不断积累的经验中发现，以前自己的立场越来越不稳了，所以想找个可以支撑自己内在的东西。”

“那你找到依靠了吗？”

“你是在明知故问吗？”翟皱眉道，“我既没有依靠，也无法接受真相，找不到朋友也没有遇见对手，现在连自由也快要失去了。”

说着，翟将手中水饮尽后继续说道：“你还有问题吗？”

永琳摇摇头道：“我来做你的依靠吧。”

嘭！

翟手中杯子被其捏爆，飞溅的玻璃划过永琳面颊，一股气旋自翟身边扩散，吹开堆放的纸张散落在半空中。

“你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吗？”

看着翟挣扎的神情，永琳抹去脸颊的血迹，起身走到翟身前，将他的手掌摊开取出切入手掌的玻璃渣，而在这过程中永琳说道：“你的想法，你的感受，我并不是不能理解，但我觉得不够完整。如果你需要依靠的话，就来依靠我吧。”

“你觉得……”

翟边说话边站了起来。

同时，现场犹如时光倒流般，杂乱的文件与破碎的杯子都在顷刻间恢复原状。

“……自己有那个能力吗？”

看到翟冷漠的表情，永琳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你确实活了很久，想来拥有许多知识，而且你是不死之身，也不会简单的被击垮……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点心动了。”

“有什么问题？”

听到永琳的疑问翟直视对方的眼睛说道：“我在思考你思想的重量能不能让我压制邪恶的自己。”

“邪恶的自己？”永琳低声重复一声后问道，“这就是你的顾虑吗？”

“不是顾虑，是真相。”翟说道，“在寂寞的时间里，想着以低级的乐趣来满足自己……我空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却只能放任自己堕落。虚无啊！”

“你不是想了很久，就没有什么向往的情景吗？”

“问题回来了。”翟笑了笑道，“为什么我无法和‘他们’做朋友。”

“你似乎很开心？”

“永琳。我所期待的就是能发挥出我的全力。正如我与八云紫的那次战斗。

在那场战斗中，我看到了理想中的自己。

我依照自己的感受打败了八云紫，却没有让自己冲动的杀了她。

我在不违背自己意愿的情况下，最大程度的表达了自身的情感。每每回忆起那时，我都十分陶醉……

遗憾的事，如果八云紫再一次和我为敌，那么我可能就真的要把她消灭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我输了，不过这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至于，为什么我无法和他们做朋友的原因……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渴望一个能自由表达的世界，冲突与包容，混乱与矜持，不是为了谁也不是为了大部分，每个人依照自己内心的想法行动，一个自由且真实的世界。”

“你们的观念并不冲突……”永琳思索着说道，“不如说，他们的想法也是你的必经之路……”

“什么时候呢？”翟打断道，“永琳，你只管大方的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预测。什么时候我能交到朋友？什么时候我能遇上对手？你觉得和我毁灭世界比起来那个会比较快？”

“你认为自己会毁灭世界吗？”

“大概吧。”翟做了个深呼吸道，“我其实不想在你面前过多的揭露自己邪恶的一面……今天，我其实是想杀了那两个妖怪的。虐杀！虽然我放弃了，但总有一天我会因为不停泛起的念头而去做一些邪恶的事情。而当底限被突破后，那么会发生什么我就无法预测了。”

听完翟的自述后永琳沉默了。

自由，真相，朋友、敌人与依靠。

永琳本想作为翟的依靠，陪伴他一段时间，让其自消极的情绪中走出来。但是，如翟所言，自己恐怕提供不了他需要的依靠。可永琳不能改变自由和真相的现状，作为敌人则没有把握尺度的自信，那么……

“那么，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翟目光一暗道：“能接受最真实的我而不离我而去的存在。但永琳……你接得住吗？”

“呵，你的要求好高啊！”永琳看着对面的翟笑道，“记得陪我去异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