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风姐什么没经历过,这次不过是小伤。”檀郎揉了揉黄雀儿的头发,宠溺地笑着,只是望向风临的眼神难掩忧虑。
二壮没有说话,却发出了一声粗犷的叹息。
“你叫什么名字?”乌岩端坐在石头上,问向正在一旁调息的胄。
“胄,风临取的。”胄交待了这个名字的来源,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你知道风临的来历?”乌岩问,只是他总给人一种似乎是在审讯询问的感觉。
“嗯。”胄冷冷的。
“好,欢迎你加入我们。”乌岩站了起来,解下了腰间带着的酒葫芦,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递给胄。
胄有些惊讶,然后就看见身边的人都站了起来,都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胄觉得血液都有些沸腾了,但他的手依旧是稳定的,结果了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狠辣,他从未喝过这么烈的酒,一直辣到了心里,激起了一股莫名的暖意。
他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还没想好,酒葫芦便被一旁的列缺劈手夺了过去,迅速喝了一口,递给了旁边的檀郎。
接下来,大家将酒葫芦传了一遍,传回了乌岩的手中,乌岩道:“今后便是一家人,你慢慢了解便是。”
很忽然的信任,很忽然的温暖,胄无所适从,只是觉得眼眶有些温热。但好在大家也没有很去关注他,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正躺在一旁草地上的风临。
他们现在在城郊的一片山林中,此地十分隐秘,鲜有人至。
风临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规律地起伏呼吸着,就似睡着了一般,看起来很平静。
这里的人,哪怕是胄,如今也很熟悉她,熟悉到,他们都知道这种平静放在风临的身上是罕见的异常。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七双眼睛的注视,风临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然后背过了身去,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见到你们,真好。”
从声音看,她在笑,但看着这样的风临,听到这样的声音,这几个横行异世几千载的铁血英雄都红了眼眶。
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他们都活着,风临为何却不转过身来?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沉郁,风临站了起来,依旧背对着众人,然后一个纵身越到了树上,躺在了粗壮横斜的枝干上,将头枕在了自己的双手上。
她还是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
但秋娘最先懂了,于是笑着说:“胄,咱们互相之间还不熟,以后一起杀杀人,喝喝酒,慢慢就好了。来来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秋娘,你可以叫我秋娘姐,诶?都没问,你活多久了?”
胄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那仅仅十多载的短暂光阴。
“问这个干嘛,我也不知道自己活多久了,谁还能记得这个问题,我叫黄雀儿,是最小的,也是最受宠的,你以后也要宠我,风姐就很宠我。”
“我叫檀郎……”
“……”
场面一时很热闹,大家在互相认识,互相玩笑,好像完全忘记了树上还躺着一个人。
“可惜了,今天还是让小易那个混蛋跑了。”黄雀儿恶狠狠地说。
“若不是他,当时不会发生意外,若不是为了救他,月征也不会死,他害死了月征,居然还敢假惺惺地跟在风临身边来到这里,必须弄死他。”檀郎很少说这么狠的话。
“你们这次破了他一直以来的筹划,他虽然溃败,但已经率军离开了黄城,军队保护之下,又有高手随行,没那么容易抓住他。”胄分析道。
“这黄城到底是什么情况?胄,你给我们讲讲这个世界的事情。”乌岩道,他总是能最先抓到事情的关键。
“故事总要慢慢讲,兔肉快熟了。”秋娘翻了翻架在火上靠的兔肉,外焦里嫩,伴随着肉质的自然油脂在高温下的轻微爆裂声,一股股热腾腾的气息袅袅升起,香气四溢。
忽然,一滴清澈的水珠不知从何而来,悄然落在了那正被炙烤的兔肉之上。水珠接触到炙热的肉面,几乎是瞬间就被蒸发,发出“嗞”的一声轻响,这细微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
画世不会下雨,哪里来的水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树上躺着一个人。
风临一直以为,那些人都死在了两个世界的通道之中,她很伤心,但她从未哭过。
但今日不知为何,她拼命压抑着自己那不争气的、总想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可泪水就像是决堤了一般,怎么都压制不住。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如此脆弱无用的一面,她也不敢睁开眼睛,既怕泪水汹涌而出,又怕这又是一场梦。
风临的眼泪流了许久了,直到那股汹涌的情绪渐渐消退,她从树上坐了起来,调息着自己的身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然后她跳了下去,熟练地从秋娘手中接过烤兔子,撕下一条兔腿,先递给黄雀儿,然后自己撕下另一条,张开嘴大咬了一口,说:“真香,想这口儿很久了。”
“你看,我就说吧,风姐最宠我了。”接到兔腿的黄雀儿兴冲冲地吃着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