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荆安回到附近的院落,沐浴一番,换了一身领子绣着乘云暗纹的莹白里衣,并未绾髻。今日碧鸾和素梅都不在这里,她遣了其他几个婢女,独自坐于案前,研了墨,写下那些想了许久的话。笔似千斤,她每个字都想了很久,才能落下。
还未等蓝荆安写完,便听见院子里一声短促的惊呼。她听出是思芸的声音,扬声问了一句:“思芸,怎么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缓步走了进来。蓝荆安听到动静,抬头去看。她怔了一会儿,才叹息着说:“你不该现在来。”
他走到她身边,轻嗅着她刚刚沐浴过的芬芳,静静的欣赏着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半晌才说:“你还未睡,便不算晚。”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今日辛苦你了,我很心疼。”
蓝荆安听完这句倒有些哭笑不得。她将那封未完的信匆匆放入信封,倒扣在书案上,然后起了身,打算去内室穿戴整齐。他仿佛总能看穿她的意图,伸手轻轻拦住她:“你我没那么见外。先说话要紧。”
蓝荆安有所顾忌,当然不愿如此面对他,她推开他的手,但他却还挡着她的路。蓝荆安无法,也懒得强行去找外服了,出声刺了他一句:“你就这么着急,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么?”
“嗯。对你,我已经等了太久,一刻都不想再等。”他对她,永远都是如此坦白却又直触人心。
蓝荆安不想和他谈论这些事情,她只问:“你是如何调走虎贲军的?”他并不隐瞒:“我先拿定王的牌子将冯参诱出来,再拿执金吾的牌子调走整个虎贲军。”
“所以,我的某个亲卫是你的人。”蓝荆安虽然早有猜测,但经过这一次,她再也无法为其辩驳了。他轻声笑了笑:“是谁的人又有什么关系。所有在你身边的人,只有一个作用,便是护你周全。”
蓝荆安不想接他的话,只是带着复杂的神色开口说:“还未曾恭喜过你,夏太子。”
“谢谢你,长安。可惜,我见证了你辉煌的一刻,我得封的那日,却只能依靠思念度过。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能再见到你,一切便值了。”此时谢维宁由内而外的笑颜是如此耀眼,让蓝荆安在心底又叹了口气。
蓝荆安定了定心神,再度开口:“不知你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现在,他们二人站的极近,谢维宁的影子拢着她,仿佛将她护在怀中一般。蓝荆安浑然不觉,只注视着眼前熟悉的身姿,静候他的答案。谢维宁虽未开口,但他灼灼的目光却将他的想法表露无遗:他和她,还能这般的对望,真好。
蓝荆安的面皮到底还是不够厚,被他看红了脸,半低下头去。墨缎般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挡住她的侧脸。谢维宁伸手想去帮她将秀发别至耳后,却被蓝荆安一个侧身避过了。他遗憾的收回手,邪气一笑:“长安,不是你说要见我么?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蓝荆安并未抬头,但缓缓而出的声音里却不带有半分羞涩:“我见你,是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