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房内，檀闻弦望着倚叠满榻的石料和三套治印工具出神。

他没想到，昨日训练结束回来，柒房和捌房的敲门声就没停过，大家从捌房出来，再走进柒房给他庆贺生辰。

“大家怎么这么上心……”檀闻弦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笑了笑，从榻下拿起包布摊在榻上，把石料一块一块小心放在布上。

“原兄，你怎么回事，剽窃我的心意。”陈令裕站在门外，往门缝里望，观察房里的檀闻弦。

“裕，瞧你这话说的，”原君庭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身旁的陈令裕，“那大家不都剽窃你的心意了？我可是第一个去找咱们二当家的。估计大家知道弦喜欢治印，所以都去准备石料了……”

“难怪我昨天去找殿下，他榻上放着一麻袋的石料，”陈令裕耸了耸肩，“还好蓿姐和小温她们俩准备了工具，不然弦就要拿树枝练手了……”

“嘿！”捌房前的朱胤祥招手走过来，“校都大人喊你们快点过去！”

“好！”

“哦对了，明日孟大将军要来检阅了。”陈令裕拍了一下手，说道。

“那要赶紧去了！”原君庭推开门，朝房内喊道，“檀兄！快点去校场，纪校都喊我们了！”

“好，我马上来！”檀闻弦收拢包袱，小心翼翼地拎到枕边。

西边校场的树上，蒙城拍了拍身上的落雪，看向不远处正在训练的方队。

“你说殿下的功课来得及吗？”齐钧握着一个小雪球，又拿了一点雪摁在上面。

“这你放心吧，殿下枕下还放着书呢！”蒙城抓了一把雪，递给斜上边的齐钧。

“感觉殿下到军营里状态还好些，这些年陛下都让他一头扎进书堆里，我都心疼殿下……”齐钧接过雪，双手搓弄着雪球，微微叹气。

“你去帮殿下分担点。”

“我？”齐钧将手中的雪球抛了出去，“我坐不住，手里刀剑拿惯了，怕是帮不了殿下了……”

“话说回来，听说下个月回不去，要留在军营里，那你和滕家姑娘的婚事怎么办？”

“只能再延后了……”齐钧倚靠在树干，叹了一气，闭上眼睛，“她等了我一年了，我不忍心让她再等那么久了……”

“是啊，别让她等太久了，人都是有耐心的，可不要像我一样……”蒙城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齐钧低头看着沉默的蒙城，心里为他感到遗憾——蒙城和同村的杏儿是青梅竹马。儿时的杏儿喜欢去小溪里抓鱼、捉蜻蜓、打水漂，空闲时，蒙城总是陪着她一起玩，到后来，蒙城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打水漂高手。

多年后蒙城当了王宫里的护卫，杏儿留在村里，她除了帮家里干农活，还会时不时去小溪边捡扁平的石头，年末等蒙城回来，一起玩打水漂。

后来，小木盒里的石子越捡越多，杏儿的期望也一点一点落空，前年三月，杏儿嫁人了。

齐钧记得那天蒙城收到杏儿的来信后，刚好二殿下被贺师傅留下，蒙城便拉着他跑到学堂外的空地上，伤心地拉起他的衣袖抹眼泪。

以前换班休息的时候，蒙城都喜欢坐在池塘边的草地上，找点石子打水漂，给他展示展示。自那天以后，蒙城就再也没有捡起石子了。

“走！”齐钧将身一跃，跳下树，转过身望向树上的人，“和我一起。”

“要去哪里？”

“去帮殿下取药。”

“好！”蒙城跳了下来，隐约感觉脚下踩到一块石头，却发觉心上一痛，久久不散……

洪济十五年除夕夜，军营里的空地上，大家点燃篝火，纷纷围坐在一起取暖说笑。

“还有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