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温汝韵抬手越过马头将白手绢递出去时,看到易景行的神色变了,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慌乱。
“还好,还好。”易景行急急忙忙地接过手帕,捂在脸上。
“何出此言?”温汝韵下马走到易景行身边,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飘扬落下的红巾会让马以为是战败的信号,随后它就会下意识选择跑往家乡的方向。”易景行认真地解释道。
“还有这样的事……”温汝韵细细看过,确认易景行只是皮外伤后,才放下心来。
易景行感觉止住了血,便将手帕从脸上拿了下来,发现素绢一角绣有几簇槐花,便问道:“韵,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手艺。”
“那是,我娘绣的……”温汝韵轻轻说了一句。
易景行一怔,忽觉这条手帕的重要性,歉意地说道:“那我……”
“留着吧,放心,我这儿还有的……”温汝韵低头从怀里拎出白色的一角,笑着安慰道,“先前娘让玄音给我带了两条,刚好派上用场了。”
“那我就收下了……”易景行将手绢交叠,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自己能上药吗?”
看到易景行脸庞上又开始微微淌血的伤口,温汝韵将发绳上拇指大的小葫芦扯下来,打开瓶口,顺势往指腹上一倒,抬手轻轻贴到他的脸上。
指腹沾着褐色的药粉,仔细地撒在伤口的边缘——“又把宝葫芦拿出来用了……”易景行笑着说道,“不是备着战时用吗?”
“你都舍得那个时候把唯一的药粉留给我,这又算得了什么?”温汝韵收回手,搓弄掉指尖的药粉,抬手将小葫芦瓶系了回去。
易景行低头笑了笑,牵起马绳,看向温汝韵走向门口的身影。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有着将军的威风和气派,手持长枪,不苟言笑。
在战场上,她一骑绝尘,杀敌无数,也为了保护身边的战友而屡屡负伤。
受了伤回来都是一个人忍着,要不是玄音在,她都不太会关注自己的伤势。
直到在那一次交战中,他接住了倒下的她,因为伤口止不住血,她一度危在旦夕,可她仍旧拼了命要冲上去,他死活拦了下来,止住她的血,安抚她的情绪,告诉她援军已经赶来支援,她才勉强冷静下来……
而后的几次大大小小的战役,让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不同于男女之间的情愫,这是一种明净如水、温暖如光、稳固如山的情感。
“易行止——”温汝韵回首看到易景行还在后面没跟上来,催促道,“午训要开始了!”
“来了,来了!”易景行轻轻拍了拍马儿的头,牵着缰绳大步走上去。
“韵,程兄明日去山上巡逻,要不要给你带几个好吃的野果子?”
“还有还有,那只和你吃饭很像的天籁鸮,程兄说过几日说不定能摸着它的窝……”
“等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拜访拜访它……”
“……”
看着一边生龙活虎、脸上挂彩的易景行在那儿喋喋不休,温汝韵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心里想:至少他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了。
接下来,就要准备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