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之前我与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吧?
可他似乎闭口不谈……
温汝韵长叹一气,仰躺在那里,她的手随意地张开,不经意间碰到了桌案下的布袋。
硬质的触感,让她感到好奇,探身到桌底,拿出了那个布袋。
揭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一身崭新的戎服。
她一时愣在那里,冰凉的鳞甲闪烁着幽暗的冷光,她的心却热了。
隐隐之中,温汝韵多少猜到虞江亭没告诉自己的事情是什么了。
失忆之前的她,应该是个将军。
“难怪我会看得这么明白……”温汝韵恍然大悟,她静静地捧起那身戎服,抬手细细抚摸上面的鳞甲,“那一身伤的由来也说得清了。”
手中的戎服与自己很贴合,显而易见,这是为她量身制作的。
“你怎么还是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
温汝韵轻轻勾起嘴角,她想起大婚前些时日,侍女为她量好婚服的身长后,她本想再嘱咐几句,便跟了出去。
没成想,刚出房门就遇见虞江亭在吩咐侍女,原本以为是想让绣娘们赶工的事情,如今细细想来,那时他就有送她戎服的计划了。
如此,那枚令牌也是他的计划之一吧?
他当真舍得我走么?
温汝韵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桌案,她回想起自己曾在此同他共写婚书、立定誓约。
自己还曾在心中暗自许下——“不辞青山,相随与共”。
结果到头来,不守信的人还是自己。
温汝韵自嘲地轻笑起来,怀里紧紧揣着那身冰凉的戎服,身子忍不住地发颤,心疼得好似要裂开一般,又被人狠命地攥住,喘不上气起来。
她想爬起来,出去透透气,可一个趔趄,她摔倒在地,狠狠地撞在身后的书格上。
先前没放好的一摞书顺势落下,一本一本砸在她的身上。
头疼欲裂,她发狠似的地捶打着地板,挥袖之时,衣摆扫过桌案,翻了墨砚、坠了笔。
即将凝结的墨水肆意地弥漫在她的身上,柔软的笔尖拂过她的脖颈,留下一道长长的墨痕。
恬淡的墨香荡漾开来,却静不下她的心,顷刻间,那些隐匿的记忆充斥她的脑海,不可言说的情欲挣脱束缚,在广阔的心海之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切都回来了,她全都记起来了。
她在自责,在愧疚,在悲鸣。
自责为何又一次留在了他的身边;愧疚让他这般用情至深;悲鸣她与他之间挣脱不掉的羁绊。
温汝韵整个人怔在原地,身侧是一片狼藉,心中是一片乱麻。
山有木兮木有枝,君悦我心我亦是。
兜兜转转,她还是意属于他,原来爱一个人无关记忆,而是从心。
年少时的爱意一览无余,她却不曾撷采一丝一毫。
只因她一人独行在暴雪时分,不敢抬眸望向他眼里的春,一个她都不知能否等到的春。
那一刻起,她明白那种面对命运捉摸不透之时的无力感,他那么心悦她,那般想要靠近她,却又不得不选择放开手,送她一路繁花、祝她前程似锦。
温汝韵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的房间。
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爬起来,把落在身上的笔和砚台重新放回桌案,身旁七零八落的书籍被她叠放在地上。
她感觉心口淤塞得难受,喘不上气来,好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四处徘徊张望,期盼有一个人能来到身边,回首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