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小温将军已经送出去了。”齐钧敲了敲门窗,得到应许后,开门走了进来。
摇曳的烛光下,虞江亭抬手轻轻扶住下颌,专注地望向手里的奏章,散落的发丝垂落在肩头,与玄衣融于一色。
“你也发觉她记忆恢复了?”虞江亭轻轻地笑了笑,看向面前的齐钧。
“陛下,您当真要继续装作不知情么?您全然知晓,为何不同她坦诚相告?”
“我还未准备好……”虞江亭眼里显出几分落寞,喃喃地开口道,“这一次她若是回到决云都,我此生多半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齐钧不由地叹了一气,他明白虞江亭心里的踌躇不定。
挚爱之人相隔万里,如若是此生仅此一见,只怕会念念不忘、痛彻心扉。
齐钧看得出虞江亭有多么舍不下让温汝韵离开,也明白虞江亭的心里还是会选择成全。
虞江亭未曾起笔封后诏书,也从未下令让众人以“王妃”之名来称呼温汝韵。
这些他都一一看在眼里,两个人明明相配的很,却不得不因各自肩负的责任,而选择把彼此的心言藏匿起来。
“齐钧,你且潜去一趟京国,替我探查京吴战事。”虞江亭放下手里的奏章,拿起另一边的地图,将它摊开在桌案上,抬手指向一个地方,“另外兄长的下落,就拜托你了,此去路上小心。”
“是,陛下。”齐钧接过地图,起身抬脚欲走,又回首望了一眼虞江亭,“您也要保重。”
“会的。”
虞江亭招了招手,目送齐钧离去。
此刻书房内,又只余下他一人了。
“果然,威风凛凛的小将军本就该驰骋在那片广阔之地。”虞江亭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执起笔在空荡的纸面上书写,“这些年,身边走了太多人……你,我也留不住了……”
时下京吴战事在即,沐国境内也不安生——藩属的岐国在暗地里蠢蠢欲动,燕云边疆的戎夷也频频侵扰,一场未知的风雨欲将席卷沐国上空。
他要扛起一切责任,去守护好这片江山和黎民百姓,她也是芸芸众生之一,送她回去既是成全,也是祝愿。
“用各自的方式守护彼此共同的家国……”虞江亭放下笔,看向书写好的纸张,低声自语道,“可是如你所愿?”
他从一旁拿起那枚印章,在自己的名字上落印,欲要拿起另一枚时,他顿住了手。
“等你回来,将军。”
……
温汝韵背着包袱,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暮色之下的白绸飘扬在府中,零落的纸钱些许藏匿在石缝之间,风一吹动,它们便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一切是这般森然诡秘。
寒酥进屋里给虞静淑报信,话未来得及说完,只见虞静淑倏忽间起身走向门外。
而后,虞静淑闻声跑了过来,见到温汝韵的时候,她忍不住扑到温汝韵怀里哭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殿下,节哀……”温汝韵轻轻地搂住虞静淑的肩膀,感觉怀里的人消瘦得很,她几乎能触到虞静淑的骨骼。
过了许久,怀里人的情绪稍稍安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