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衣裳我会去寻过来,”戚婳将药壶放在桌案上,把滚烫的药汁倒入盆中,霎时间白汽上涌,她不由地退了一步,“你且侧身向我,把这身衣裳褪下来。”
戚遇闻言愣了愣,缓缓抬起手解开衣衫,粗糙的布料滑过灼伤的肌肤时,他微微吸了一口冷气,咬牙忍着阵阵刺痛。
戚婳将几块洁净的纱布放入盆中,俯身伸出手隔空感受水温。
“为何这般听话?”戚婳喃喃地开口问道,“你分明可以选择自行离开……”
戚遇将褪下的衣衫交叠放在腿上,听到戚婳的话,他沉思了一会儿,悠悠地说道:“我的命是姐姐救下的,自然要听姐姐的话。”
戚婳倏忽间站起身,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颌,俯身对着他冷冷地笑了笑,说道:“别和我扯关系……我能救你,亦能杀你!”
出手时,她注意到他的耳朵比先前恢复了不少,但他今日尚未给自己上药,以至于那伤痕看着令人怜惜。
好一招欲擒故纵。
戚遇仰首望着面前的人,没有一丝挣扎的意愿,他淡然一笑,温声细语地说道:“我明白,你舍得。”
明明执棋之人是自己,但不知为何,当对弈之人变成他时,她有一种无力感,好似在下一刻,她便会满盘皆输,而他则会逆风翻盘。
戚婳悻悻地放下手,转身走到门外,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她再度回首时,瞧见戚遇欲要将手伸进那滚烫的药汁中,她急忙从衣袖中胡乱掏出一块东西,朝他的手腕抛打过去。
“啪嗒!”
小小的梨膏糖碎了满地,而他的手腕被这措不及防的一击打出了红印。
戚遇俯下身拾掇起纸面上最大的一块碎渣,抬手放入口中。
见门旁的人朝自己走来,他眉眼含笑,称赞道:“姐姐真是好身手。”
戚婳若有所思地看向面前的人,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什么,她伸手试探了下水温——刚好。
戚遇伸出自己的手放到桌案上,看着戚婳将浸满药汁的纱布贴在自己的手臂上。
“嘶……哈……”灼伤处的刺痛感让他整个人颤了颤。
“忍着。”戚婳放轻了手中的力道,仔细地把每一处灼烧的地方用纱布包裹好。
“姐姐接下来要去何处?”戚遇看着一脸专注的戚婳,眼底的笑意荡漾不息。
“回家。”
戚婳停下手,细细检查了后,又从怀里拿出一盒药膏,用指腹沾染了一些,伸手抹向戚遇的耳垂。
“家?”戚遇微微凑到戚婳身前,笑着问道,“我们的家么?”
戚婳顿了顿手,看向面前的人说道:“我未曾应许带你回去,你且自己寻路回去,亦或是留在洛阳。”
“姐姐,我是个冷暖不自知的人,你若是走了,我便无处可去了。”戚遇垂下眼眸,失落地说道,“带上我,有人做伴可以解解闷。”
过了半晌,戚婳微微咳嗽一声说道:“带上你,路上的盘缠更不够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面露羞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