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还不醒来?”
“诶呀,她的额间似乎还有些发烫,我去打盆热水。”一个侍女收回手,俯身端起身旁的铜盆,“你去把柳太医再请来。”
侍女们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半晌过后,床榻上的人缓缓苏醒过来。
温汝韵捂着发疼的胸口,隔着青绿的帐帘,她发觉周遭的一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好似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温汝韵浑浑噩噩地扶着床沿走下来,抓起一边的大氅,随意地系在身上,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外。
打开门的刹那,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应是在书房吧?
温汝韵裹紧身上的大氅,朝着那里走去。
为何不见齐大人的身影,往常他都会守在门外的。
温汝韵走到书房外,抬手刚触碰到门框的那一刻,她吃痛地收回了手——指腹上的伤口微微裂开了,殷红的血珠忽而蹦了出来。
这是何时弄的伤……可不能被他瞧见了,否则他又要心疼了。
她垂首摸向腰间,却半天都寻不到随身带着的帕子,只得悻悻地搓弄在腰间的束带上,将束带垂挂的部分缠绕起来,仔细地藏在腰侧。
好想见见他,我似乎许久没见到他了。
温汝韵的眼里浮现希冀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了门。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她的神色顿时落寞下来——屋内陈设如旧,唯独不见他的身影。
无尽的惘然充斥在她的心间,她怅然若失地迈过门槛,走进书房,案几上堆放着一摞堆砌整齐的卷轴,挂在笔架上的狼毫已然风干,旁边的砚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而书格上的兰花叶子枯黄了一片又一片。
周遭的一切是这般熟悉,又令人倍感陌生。温汝韵跪坐在桌案前,伸手拿起其中的一份卷轴,徐徐展开,上面是他批阅的字迹。
静默半晌过后,她终于发觉屋内为何会让她莫名产生一种恍惚感——这里没有一丝关于她的痕迹,案几的一角空空荡荡,没有摆放那只木雕山雀;书格上的兰花不是先前被她“误伤”的那盆兰花。
就好似有人刻意将这一切抹去了一般。
她怔然坐在那里,倏忽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蓦然回首却是空无一人,有也只是门外无休止的风雪声。
你忘了,虞江亭死了。
一个声音轻轻地回响在她的脑海,她痴痴地笑了起来——难怪会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原来是他真的不在了。
这一切都不是梦,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温汝韵的心一阵一阵地绞痛起来,痛到她不得不将自己的额间死死抵在桌案上,檀木的凉意没有让她得到丝毫缓解,她哭不出来,只觉双眼发干、发疼得厉害。
都走了,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