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章 入校(1 / 2)青春不锁愁首页

火车终于在傍晚时分驶进了BJ站。

林雨荷晕晕乎乎的下了车,脑袋里似装着一团搅动的浆糊,就连走路也似踩着厚不见底的棉花,深一脚浅一脚。

站台上的人们如洪流般涌进地下通道,或背或拎,或抬或抗,或拖或推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形形色色的人,无一不是步履匆匆。母女俩随着人群往下走。通道里的人似乎比站台上还要多,人们摩肩接踵,如同蚁洞里出出入入的蚂蚁。胸口发闷走了很长一段路,林雨荷才见到出站口。

接站的人群将出口围成了铁桶,有踮足昂首张望的,有举着写着人名的木牌或纸张的,有拉着校名条幅大声招呼的,有挥动校旗引人注意的……王淑珍一边往外走一边四下观看,不远处,斜对着出口,有一高高横挂起的红色条幅,上有“BJ环境工程大学”几个醒目大字。

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林雨荷顿觉精神一爽。外面的光线亮晃晃的有些刺眼,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她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寻到天上的太阳,才知出站口原来向北。

王淑珍抬手一指,“小荷,你们学校接站处在那边。”

看到了!那耀眼的红色条幅,那醒目的白色大字,莫名让人分外的亲切。林雨荷抖擞精神应了声,同时学着王淑珍的样子整了整衣裳。

条幅下只有一位男子,向这边不断涌出的人群张望着,三十岁左右的光景,看起来文质彬彬,鼻梁上的眼镜使他身上的书卷气又浓郁了几分。在他身后,有两张拼在一起的书桌和十来把折叠椅,相比附近其他学校的接站处,布置体面和周到得多。

接站处挨着北面的一个小花坛,花坛里的花似乎新栽不久,花儿朵朵,有红有黄,颜色鲜艳。

母女俩向老师问好。接站老师十分客气地请她们落座,温言软语道:“你们一路辛苦了,找学校接站处费没费周折?本来有几名学生会的同学在这里帮忙,忙了一天,我看他们也累了,就让他们回校休息了。”又道:“他们要在的话,就能在出站口接你们了。”

“谢谢老师,没费周折,很好找。”王淑珍客套地问:“老师贵姓?”

“免贵姓任。孩子叫什么名,是哪个班的?”

“林雨荷,61班。”为了显示自己已经长大,林雨荷恰到好处抢先礼貌地回答。

“61班,哦,是化工系环境工程专业,”任老师从桌膛里拿出一个白纸本子,熟稔地翻到其中一页,手指指向一个名字,将本子递了过去,“你的名字在这。这是花名册,你先熟悉熟悉班级其他同学的名字。”

“谢谢老师。”林雨荷毕恭毕敬双手接过。

王淑珍询问起学校和班级的情况,林雨荷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看起来,完全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

班上一共二十一人,人名前标着序号,她排第九。表格共六列,从左往右依次是“序号”、“姓名”、考生号”、“身份证号”、“毕业高中”、“备注”。林雨荷随意往后翻了翻,其他班人数也在二十左右,均未列出高考成绩。她重新看起本班花名册,人名排列未完全按照姓氏笔划,也未发现其他规律。

她忍不住问:“老师,人名前面的数字是按什么排的,是按入学成绩吗?”

任老师伸过头看了一眼,笑道:“噢,这个呀,应该是按姓氏笔划排的,是你们的学号。”又似有所觉察接着说:“这个姓氏比划,划分得也不一定都准啊,主要是为了给你们分配学号。”

林雨荷眨了下眼,“哦,知道了,谢谢老师。”

看着班级的花名册,林雨荷不禁合计起来:“赵九州老师说过,‘步入大学并不是学习的结束,而是人生重要里程碑的开始,就像马拉松赛跑,刚开始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逐渐就会拉开差距。’临行前一天,大表姐也嘱咐过,‘大学同高中一样有考试也有排名,能进入大学校门的,都是尖子生佼佼者,要想排名在前,学有所获,一定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恐怕那二十个人同她一样不肯服输吧,也不知自己的入学成绩排名如何?我会脱颖而出么?哎呀,林雨荷,没等赛跑开始,你怎么先打退堂鼓了?要知道,他们与你进入的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至少你不会比他们差。无论入学排名如何,那已是过去,在新起点上,你依旧要努力学习,争取名列前茅!”

从忐忑到肯定,再到自我鼓励,林雨荷的心脏竟然有些小激动地咚咚跳起来。

有家长带学生报到,任老师依旧语气温和,让人听起来十分的舒适:“请上车休息吧,一会儿人就会够一车,到时候我们就开车。开车前我会讲一下到校后的流程。”

上了车,林雨荷不禁心中惊呼:“好漂亮的车啊!舒适的座椅,高高的靠背,大而透亮的车窗,首都真好啊!连巴士车都是小县城的孩子所没见过的。”

当车平稳行驶起来,这个初出茅庐小丫头的眼睛早已不够用,完全不知遮掩地沉醉在窗外见所未见的异乡美景中。

矗立的高楼鳞次栉比,高耸的大厦干云蔽日,宽敞笔直的街道纵横交错,街道两旁树木林立,各种车辆川流不息且秩序井然,还有那些骑着自行车和走在繁华街道上的行人,脸上流露着叫人羡慕且形容不出的悠然自得。

“或许,只有大都市里的人,才有这种优越的自豪感吧。”林雨荷目不暇接,心底兴奋难抑:“BJ,这就是首都BJ,我真实地感受到她了!”从她幼时稚气地学唱《我爱BJ天安门》这首歌时起,BJ是祖国的首都,BJ是祖国的心脏,BJ住着伟大的领袖毛主席,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林雨荷的脑海里,遥远的北京城被她无数次想象,勾勒成气派非凡、庄严神圣的天堂。

看着向窗外张望近乎贪婪模样的孩子,王淑珍感到好笑却笑不出来,此时此刻,她内心翻江倒海极不平静,繁华热闹的都市对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来说太有诱惑力了,她不可能将孩子永远搂在怀里,护孩子一世的周全。一想到这些,她把抓柔肠,心有说不出的难受。同时,家里还有三个人让她牵肠挂肚地惦记着,可她没办法做到分身。

车穿过一条长长笔直的林荫道,缓缓驶进了校门,此时的天已蒙蒙黑了。母女俩按部就班,先到托运处付了二十元行李保管费,领了行李,在托运员的指引下将行李推到女舍一号楼,报了到,领取了床单、被罩、寝室钥匙等物品。

寝室在四楼411,房间朝阳并不大,上下铺的铁床东西并排各两个,中间有两张大书桌,屋子里有两个女生一里一外正在俯身收拾床铺,听到动静几乎同时挺起身望向门口。

床铺外侧的女孩,短发,满月脸,体态略丰腴,抢先热情地招呼:“你好,今后咱们就是一个寝室的了。”

另一侧的女孩戴副紫色细边框眼镜,人看起来黑黑瘦瘦,一脸和善的微笑道:“是啊是啊,我叫徐立岩,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个打招呼的人普通话很好,猜不出是哪里人,徐立岩的普通话则带口音,像是南方人。林雨荷猜测着,一边高兴地同新伙伴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林雨荷。”

“床边贴着名字,你的床在我这侧的里面。”张惠抓着行李带一边帮王淑珍往里抬行李,一边问:“阿姨你们还有行李么?我们下楼去帮你抬。”

“是啊是啊,坐了一路的车很辛苦的,有行李我们俩下去好了哦,”徐立岩帮林雨荷把红皮箱抬到门口边的床板上,“寝室七个人,空铺可以放皮箱,我们的都放这了哦。”

“谢谢你们了,行李全在这,你们真是有礼貌的孩子。”王淑珍掏出衣兜里的手绢擦了擦汗水。

“我们俩都是61班的,林雨荷你也是61班的么?”挨着她床铺的女孩问。

同一个寝室不应该都是同一个班级的么?林雨荷看了眼床边自己的名字,心里纳着闷,嘴上回答道:“我也是61班的。”

“估计我们寝室都是61班的。你是第五个来的噢,还有两个未见面呢。”徐立岩友好的笑道。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张惠,弓长张,山口百惠的惠,河南洛阳人。我家住在洛河附近,就是曹植脍炙人口的名作《洛神赋》描绘的地方。洛阳不仅历史悠久而且牡丹久负盛名,所以洛阳还有牡丹之城的美称,怎么样,我的家乡美吧?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你是东北的吧?”这个大方甚至感觉有点泼辣的女孩,未等林雨荷张口询问姓名,抢先自豪地做了自我介绍。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吊眼梢,扁而宽的鼻梁骨,薄凉的嘴唇,即使没有听到张惠的快言快语,仅从历练的眼神,林雨荷凭直觉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孩经历过世面,不简单,即使独自在外也绝不会吃亏受到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