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你终于来了。”听到师父的话,穆流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师父,徒儿来晚了。”“好孩子,不晚,现下的时机恰好,你莫怪自己。”“师父……”穆流云看着郑吾的背影,哽咽问道:“师父,你为什么不转身看看我?”听到穆流云的话,郑吾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来,“流云,抬起头。”听到郑吾的话,穆流云抬起头,但瞬间就倒吸了一口气,“师父,你的脸?”此时的郑吾已经由天命之年的精干变成一位期颐老者,双目浑浊,满脸疲态。“流云,师父一直等着你来的这一天,我将不久于世,现要交代你一些事情,你切要牢记。”听着郑吾含糊不清的话语,穆流云更加难过,忙站起来说道:“师父,我现在就带你走……”郑吾抬起手打断了穆流云,“没用的流云,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即可。”穆流云只得听从郑吾的吩咐,静静跪在地上听着。
“流云,师父有两件事需要你来完成,第一件事是要去我房中的书格上找到一个空心铜管,把此物收好,有人会手持相同铜管来找你,若他有何吩咐你一定要照办,但你只需完成他吩咐的一件事即可。第二件事是倘若有一天流深回来找你,你一定告诉他,去云景阁东面边墙西南角,找一云形记号,然后将其墙面敲毁,里面藏有一木匣,木匣中有一宝盒,其中放有一封书信和一个玉环,请他按照信笺封面的地址将书信和玉环送到,你记住了吗?”“师父,你说的铜管莫非是此物?”穆流云从怀中掏出先前在师父房中找到的铜管,双手递给郑吾,郑吾睁大了眼睛,将铜管从流云手中拿过,细细摩挲着,并将此铜管拿到油灯下看了许久,才慢慢说道:“就是此物,你是如何得到的?”“师父,我寻你很久都没有消息,后得到流光死讯,才知道流光在您房中发现了血迹,我为了查探实情,昨夜进入您房中,却看到有人先我一步,在您房中书格处寻找,我与之纠缠之后,此人逃走,我后来在书格上搜寻时才发现此物。”穆流云此话一出,郑吾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对方身手如何?”“身手颇好,我并未占得上风,反被他用我的短刃抵住了。”“他身上有何破绽?你可看出?”“师父,说到这里,徒儿正好有一事求问您?”“何事?”郑吾将眼睛闭上又睁开,恢复了刚才的疲态,“对方塞给我一个布条。”穆流云从怀中将布条递给郑吾,“他约我今日相见,见面后告诉我您的位置,我这才找了过来。”郑吾想了想,问道,“你跟他见面了吗?”“没有,是一个女子与我相见,但我发现一事,与我见面的女子叫做‘覃落月’,是否是覃府的人?”“不好。”郑吾一下惊慌起来,“你回来时可有人跟踪?”穆流云顿时冷汗涔涔,忙跪倒在地,“师父,我与那女子见过之后便有些头晕,确未注意是否有人跟踪。”“此人是为铜管而来,如今又以我的消息诈你。”就在这时,石道中两边的烛光都被一阵邪风吹灭,穆流云突感不妙,马上护住还在石床上的郑吾。
一片黑暗中,穆流云突然闻到一股异香,这是一种十分熟悉的味道,她迅速地反应过来,从衣服上撕下两个布条,掩住自己的口鼻,又给郑吾掩住,把铜管塞到师父手中,拿出自己的飞云剑紧盯着石道入口方向。穆流云没有听到一点声响,只是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向自己的方向紧紧压过来的感觉。“何人?”“覃奇奇。”对方的坦诚倒让穆流云惊讶,“昨夜是我与你交手,穆流云。”“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我当然知道,你六闯覃府,我为何不知道?”穆流云没有说话,说起来,倒真的是自己送上门去。“我只想知道我哥哥如今怎样?这次去你覃府,本不该是他。”“我知道,是我非要他不可。”覃奇奇笑了笑,“说起来你还真的不死心,闯那么多次还是要试。”“那你今日为何来?”“我为何来?我只是想知道你能不能找到你师父。”“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现在看到你师父他老人家还未离去,我也就放心了。”穆流云仍紧紧盯着声音来的方向,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你到底有何用意?”“你师父现在走火入魔,元气大损,活不了多久了,我这里有两瓶药,一瓶吃后马上就好,名唤作续命散,一瓶吃后马上就死,名唤天不追,我放在这里,看你如何选择或者不选?”“我不信你。”“无妨,只是这两种药并不能同食。今日我先走了,我们后会有期。”穆流云还未回答,石道两边的烛火又燃了起来,穆流云看了看,地上果然放了两个葫芦瓶,除此之外,任何痕迹都没有。她忙把地上的两瓶药捡起,转身看到瘫软在石床上的郑吾,穆流云刚才闭着息又掩住了口鼻,所以并未吸入多少香气,但郑吾此刻看起来已经有些迷晕,穆流云跑到师父面前,摸着师父的脉象,正如覃奇奇所说,郑吾脉象很是虚弱,体内两股真气相冲,导致元气大伤。“师父!”穆流云扶起郑吾,“流云,两件事我已交代完毕,你还有何想要知道的事。就且问吧。”“师父,你先歇歇,我们出去再问。”“我不会出去了流云,这里就是我的终老之处。”“师父……”“还有一事,我想你应知晓。我来此处确与流玉有关,不过也是我将计就计,他回来那日,我便已看出他有取而代之之心,他想趁流深离开占据掌门之位,那晚我本在歇息,确闻到一股奇香,我马上意识到有问题,便闭息等待,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果然有人从后窗进入到我房中,看到他我便知道,这是流玉,我想知道他要做什么,便静静等着。”郑吾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他过来用银针刺入了我的合谷穴,我装作晕迷的样子,他看我身体瘫软边将我扶到书案前,让我写下将掌门之位让与他的书信,若非我还有些神志,简直要被他骗了过去,但我也受了影响,并非完全能够控制自己。”“师父,流光跟流之说过,在香炉中似乎发现了西域的遥幻草的残余,莫非是二师兄。”“他虽蒙着眼睛,但我也能辨认出,何况这封书写全然对他有利,还能有别人吗?”听到郑吾斩钉截铁地回答,穆流云也没有怀疑,“当晚,带他走后,我便来到此处,此处便是我的闭关之处,除了我之外,不会有别人知道,但覃奇奇,我却未料到他是如何知晓。”“师父,刚才我看覃奇奇的身手,确实高深莫测,并非一般江湖子弟,只是不知他今日来到底为何?我原是以为他是来取那铜管的。”“流云,你将刚才覃奇奇说的那两瓶药拿来。”“师父,这药还是莫要吃的好,我带你出去。”郑吾剧烈咳嗽了一阵,回答道:“如今,我已无医可治,无药可救,莫不是为了等你,恐怕我这口气早就咽下了,如今有这机会,你不如让我试一试。”“可是……”“你若当我是你师父,你就给我,若我吃了续命散,是我的福气,若我吃了天不追,那我也可以安心走了。”趁着穆流云不注意,郑吾拿起其中一瓶,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