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子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妙计?良谋?天要亡你。”
他说着起身上前,高大的身躯遮住后方灯火,将曹平等人遮盖在阴影中。
“所谓妙计就是让付喆上书开征租税?让北方恐慌,作贱百姓土地,你们借机以低价收购?
所谓良谋就是熔炼官银,以银换布,以布易地,瞒天过海?”
郭天子一字一句说着,字句清晰,原本激动的曹平等人随着天子的话纷纷瞪大眼睛,彷佛站在他们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说的话更像神鬼低语,夺魂摄魄,让所有人动弹不得。
郭天子摇摇头,俯视狼狈众人,“曹平,你们这点伎俩朕看到那封奏疏时就清清楚楚。
隐而不发就是想看看,是哪些跳梁小丑,哪些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家伙敢在朕身边作妖!
高官厚禄国家奉养,还要鱼肉百姓贪得无厌,简直丧尽天良!”郭天子怒斥道。
“还计谋算计?勉强能到三岁小孩的水平。”郭天子点评:
“就你们这几头烂蒜,坏到骨子里还自以为多么聪明?敢自称良谋妙计,朕自降生来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郭天子越说越激动:“就你们这些废物,还说什么天要亡你?天在哪!”
曹平脸色发紫,嘴唇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从头到尾一直面无表情的孔琳再也忍不住呜呜哭起来,一直平静的左谏议大夫刘词垂头大滴大滴落泪。
“臣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有人磕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们怎么斗得过天!”有人嚎啕。
气氛顿时又多悲戚。
曹平也不疯癫了,终于回过神来,脸色缓和一些,双眼无神失去焦距,如行尸走肉般,如一下老了几十岁。
他终于声音嘶哑喃喃自语:“确是天要亡我等,天要亡我.......官家是青天烈日啊.....呜呜呜......”
曹平重重叩首,发须糟乱,缓缓说:“官家,罪臣自不量力,不识天恩。
此事除罪臣等外,还有银台给事中龚道,翰林学士赵唯、判刑部事张冕、天鼎节度判官鲁挣参与。山后四方观是准备融官银的地方,据实而言,官家明察......”
说完后他像抽干全身力气,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郭天子缓和了情绪:“朕记着了。”
随后目光移动问:“刘词,此事你一人所为?”
刘词擦了擦眼泪,长叹口气答复,“臣一人所为!”
郭天子看着他的眼睛许久,转身吩咐身边禁军:“让指挥派一都人马去控制四方观,就在山后;另派人回皇城告诉刘使司,捉拿银台给事中龚道、翰林学士赵唯、判刑部事张冕、到大理寺。”
士兵点头,噔噔噔下楼冒雨去了。
郭天子看一眼众人,曹平因年纪大,加之大起大落的刺激,已经蜷缩在地浑身颤抖抽搐。
该拿的人到这应该拿得差不多了。
“给曹平添件衣服吧,他年纪大了。”郭天子吩咐,终究还是不忍。
......
此时已到后半夜,院子灯火通明,照亮半片山,堆满打捞上来的箱子。
两位禁军指挥慕容竞和刘砼浑身湿漉漉上来阁楼,“官家,雨越来越大,池水很深,剩下的太重还陷在泥里,一时半会捞不上来。”
两人小心翼翼,生怕他不高兴。
慕容竞犹豫一下拱手说:“官家,剩下的陷淤泥太深,等天晴后用绳子捆住绕过走廊横梁放外面山道,再用牛马拉起来。”
郭天子自己在心算一下,一千二百多万两银子,大约得有四百多到五百吨的样子,这么大的数目,确实心急吃不到热豆腐。于是下令:
“刘指挥与朕一道率一营人马押送罪人回皇城。魏都知你留下,与慕容指挥一道看守此处,事关重大,不能有半分闪失!”
“诺!”几人拱手领命。
郭天子也是时候回皇城了,因为还有河北的节度使要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