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兴尽,各自散去。
王知晴看着史平君离开的背影,垂眸沉思,王氏见状便问道:“可是觉得这位太夫人厉害?”不等王知晴回答,复又说道,“我的这位婶婶可颇有心计,原以为她是个怜贫惜弱、体上恤下的人,不曾想竟都是装的,前脚死了丈夫,后脚就整顿了荣府,半点情面也不留。”
“想来太夫人是个眼里揉不了沙子的,早些年不得已忍着,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出头的日子了,自然是要新帐旧账一道清算。”王知晴道。
“哪来的什么新帐旧账,不过都是前头那一位留下的孽债。”王氏长叹一声,道,“我才嫁进来那年,西府正是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遂将宋婉容一事细细说与王知晴听,“那宋氏手腕实在了得,脱了奴籍不说,竟还痴想起高门大户的平妻之位,哄得叔伯五迷三道,险些把荣府的天都掀翻了去,好歹老国公还在,硬是把事情也按下了,干脆利落地来了一招去母留子,这才消停了。”
王知晴听得心惊不已:“竟有这等荒谬的事情?”
“你听过便忘了,可千万不能往外说道,不然可是我的罪过。”王氏伸出手指点在王知晴唇边,转而问起家中琐碎,“祖父身子可还硬朗?你大哥和大嫂近来可有再吵架?知晚可还有再闹着找母亲?我近来分身乏术,也没多的精力看顾你们几个。”
“母亲去后,大嫂便把里里外外的事情都管起来了,整日里忙忙碌碌,也没心思去管大哥了,大哥新纳了一个姨娘,”王知晴眼中浮上一抹伤感之色,“知晚还小,夜里还是会哭,我便抱她去母亲房中睡,尚能安眠一整晚。”
王氏不再多言,只叮嘱了她要好生照顾自己:“你的婚事我会替你安排,若能嫁到荣府,也算半生可靠了。”
王知晴自是明白的,如今家中有祖父顶着,尚有几分体面,可终是难以长久,父亲意外身亡、母亲又郁郁而终,本家的孙辈尚未有起色,几个叔伯已然蠢蠢欲动,若她能嫁入贾家,便能为本家添一份助力——至少,要挨到二哥出人头地才行。
那边两姐妹敲定了定亲的心思,这边婆媳俩却是拉开了第一次交锋的序幕。
小厨房里,夏嬷嬷正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瞧见甄氏跟在史平君身后一道过来,更是有了撑腰的人一般哭嚎起来:“奶奶可要为我做主啊!”她猛地扑到甄氏脚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后背又一片血淋淋的,瞧着很是吓人,“那徐婆子手脚不干净,又被我逮了个正着,她还想赖,把我往火坑里推,险些烧死我啊!”她嗓门大,惊怒后乍听自己要被赶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史平君也恨上,只拉着甄氏哭。
史平君在一旁淡淡看着,不远处的徐婆子已是挨了板子了,瑟缩在角落里,还是上次那么一副窝囊样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翡翠快步走到她身边,附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她了然点头:“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