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娃子,你的设想,阿爷细想了一下,觉得很符合实际,可以放手去做。”龙鹤年听了龙文天的设想后,捋了捋须,说道,“咱村水力资源丰富,好好利用搞个水力发电站,再买个叫什么碾碎机啥子的回来代替人工碎粉,节省劳力,提高效率,又可发电全村照明,一举多得,这是真正的看得见,摸得着的造福乡里的大实事哇!”
龙文天暗自思忖:爷爷所说的,我为何压根没想到?我是不是反应迟钝呀?”但转念一想,爷爷毕竟是晚清时期的进士,在朝上做过二品官,自己又怎能与爷爷相提并论?!
“历练多、见识广,自有慧眼,反应就敏捷。”龙鹤年似乎洞察龙文天的心思。
“对、对、对!”龙文天敬佩地迭声说。
“今晚是除夕夜,娃子们拿了利是就满村到处颠,娃子有娃子的世界。”龙鹤年挥了挥手,“去吧。”
“嗯。”龙文天犹犹豫豫,行出了门。
除夕的凤山村夜晚,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炖鱼、炖鸡、炒荷兰豆、炒酸菜……整条村庄飘荡着香喷喷的年味。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群孩子穿着新衣,嘻嘻哈哈追逐着,从他身边疯跑而过。
看着这群孩子,他想起了童年与王二狗、石池仔、龙小兰、龙小花他们在一起玩耍的情景——
每到除夕,吃过年夜饭,拿了利是,穿起娘亲为他早就缝好的新衣,与在家门口等候他的王二狗一班童年小伙伴汇合在一起,满村显摆。
山村的夜晚几乎总是大雾弥漫的,潮湿的泥尘溅在他们身上的新衣,他们全然不顾,奔跑着,嬉笑着夹杂着此起彼落的爆竹声,年,就这样过着。
……
自从去了高德师范读书,他就再也没能穿上娘亲缝的新衣服,就再也没有和村里这班童年的小伙伴聚在一起疯跑过年了。
“老公,那不是阿天哥吗?”忽然,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月光下,只见王二狗和龙小凤带着一个约二岁大的小孩在向他行过来。
他摸了摸头,这才发现,随着那群小孩来到了地堂,也站了好一阵子了,头发也被夜雾淋湿了。
“呀,刚才还想着儿时年三十晚满村疯跑的情景,想你们,你们就出现了,真是天随人愿,心想事成呀!”龙文天无限深切地看着他们,慢慢转向那个女孩,“这是?”
王二狗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龙文天的肩膀:“是我和阿凤的女儿呀!”
龙小凤抱起女儿,说:“过年就三岁了,小芳,叫天哥哥好。”
龙文天看着,说:“怎么这么像你啊,阿凤。”
“小芳是阿凤生的,肯定就像啦!阿天,什么时候把小兰这朵村花娶回来,为俺村再添村花呀!”王二狗把话题转向龙文天。
“刚才吃团年饭时,我爷爷、婆婆还唠叨这事呢。一见面,你也问起这揪心事来了?”龙文天摊了摊手,“小兰她娘一直反对这门亲事,正烦着呢。”
“阿天哥,你们先在这里聚旧,我去把小兰约出来。”龙文天正想劝阻,龙小凤已带着她女儿离去了。
龙文天望着她母女的背影,想起了王二狗背他娘回来的事,还没当面谢谢他,郑重其事地:“兄弟,万分感谢你那天从山上背我娘回家,此恩此德,永生不忘。”说完倒头便拜。
王二狗连忙把龙文天扶住,“兄弟,你娘即我娘,你还跟我客什么气?不必放在心上。”
龙文天心存感激地:“兄弟归兄弟,如此大恩大德,教我怎能不放在心上。我不当着你面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会深感不安的。我正想春节期间去登门酬谢呢。”
“看看,又来了。阿天,你这次回来真不走了,带领兄弟创大业了吗?”王二狗关切地问。
“嗯。”龙文天点了点头,看着月光下的村庄,话锋一转,把刚才和他爷爷所议的事说了出来。
王二狗一拍大腿,兴奋地说:“这事能办成,我们村将一片光明,芝麻开花节节高啦!”
“我想过完年就办,你先负责筹建电站、饲料加工这块,阿斌负责鸡场生产管理这块,我跑外落实订立购销合同、开设门市部……”
龙文天正说着,龙小凤回来了。
王二狗没见着龙小兰,急问:“小兰呢?”
“唉,别提了,我刚去到小兰姐家,她正在和她娘在家里包粽子,她爹和她的弟弟在屋厅里拉家常。”龙小凤叙述着。
“阿天在等她,你对小兰说了吗?”王二狗急不可耐说。
“她娘在她身旁,叫我怎么对小兰说?”龙小凤瞪了王二狗一眼,“我和小兰聊了一会,便借口小芳要早睡,起身告辞了。”
王二狗一跺脚:“唉,这不等于白走一趟了?”
“我还没有说完呢,急什么。”龙小兰看向龙文天,“阿天哥,小兰姐送我出来时,小声对我说,她明天10点约你在老地方见。”
“阿天,听到了吧,明天10点小兰约你老地方见,时候也不早了,小芳该回去睡了。”王二狗看了看头上的满天星斗,和老婆女儿回去了。
龙文天目送他们,喃喃地:“这个小兰,可真会选约会地址啊!”
龙小凤带来的这一消息,犹如给他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他来回地在地堂上踱步,不时抬头看着那株古荔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