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爹爹提起自己难产而亡的娘亲，凝音眼眶微红，不再大声，但口中不甘心的嘟囔仍旧未停：“什么外祖，咱们微末之时，未见他们照拂半分，等咱们成了势了，才巴巴地来给些小恩小惠的便利。”

“等爹爹你坐上了城主之位，他们就更得意了，都开始打着城主府亲故的旗号招摇了！也就咱们把他们当做了亲人，他们才不是真的认我们呢......”

“唉——”云漠见女儿对张家的厌恶难以改变，只能长叹一口气，面带愧色道，“音儿你还小，你不明白也是常理，但他们张家恨我厌我也是应当的。”

“如珠似宝养大的姑娘，不听家训跟了我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武夫，又让她......又让她双十年华便香消玉殒......我对不住你娘，让她受苦了啊！他们怪我也是应当，也是应当的......”

说到动情之处，云漠坚毅的面孔像朵枯萎的薄雪草般灰暗下去，一向刚毅的汉子此刻单点顾不得城主的威势声带哽咽，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尘封心底的痛苦往事。

“好没道理，按爹爹如此说，他们最该怪的合该是我！怎么就没见到他们舞到我面前来放肆？”

“他们不过就是看爹爹你总顾及着那点亲故关系，才处处得寸进尺罢了！”

“是我的出生让娘亡故的，要怪便来怪我才是，整日不干人事，在外头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日日要我们给他们家擦屁股。”这似乎不是云漠第一次因此事自责落泪，凝音看起来并不惊讶，说起这张家平时的做派，是愈发气愤难当。

说着说着，她转目便朝林云洛道：“婶婶您说说，这叫什么事。”

“好了好了，莫气坏了身子，你先坐下。”林云洛第一次见到一向开朗明媚的凝音如此委屈愤懑的样子。

她此刻俏目通红，红润的嘴唇被咬得发白，隐约渗出了血色。

林云洛赶紧心疼地将她拉来自己身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袁辉玥也及时为凝音递上了一杯茶水：“凝音姐姐，快喝口茶吧，”见凝音顺着她的手饮下了茶水，袁辉玥又关切道：“娘常对我说，莫为了不值当的人生气。”

“凝音姐姐，你说，他们是否就是那不值当的人呢？”

“玥儿真懂事。”袁辉玥冷不丁的这一句认真之言，让凝音面上的气闷也多了分熨帖感慨。

她面上的怒意消散了些许，伸出手摸了摸袁辉玥的小脑袋，朝云漠意有所指地撇了撇嘴：“是呢，多不值当呢。”

“凝音的爹爹和娘亲非常爱你。”林云洛抚摸着凝音的脸，忽地说出一句。

见凝音面露不解，林云洛盯了云漠一会，又温柔地补了一句：“同是为娘的，心中怎会不知生育的风险。”

“但她愿意冒着风险生下她的宝贝女儿你，婶婶想，她一定不希望你因为她的离去而不断责怪自己。”

“凝音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明白婶婶的意思，对吗？”说罢，林云洛又转面看向了云漠，“同样的，云大哥，你是否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