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是,屿拿到官印及文书的同时,龙墓地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动荡,各层都炸开了锅。
有人开始质疑:“屿,竟能做女官?”
“这世道真是不公平啊,连她都成了官了,还能跟随七弑!”也有曾经的人在叫嚣。
“我们要怎么提醒七弑小心她?”还有的一阵揪心。
更多人开始咒骂,曾经的兵马良将,第一次如此出言不逊,咬牙切齿,无不是痛恨屿,为七弑、Jn感到担忧。
“他可是禹风寻,白龙族后裔,不至于呆傻到被屿蒙蔽双眼。”一位清瘦的长者站了出来。
充满书卷气的脸上,眼神倒很犀利,他此言一出,暂时平息其他人的怒焰。
“我们虽是信他,可是他的记忆都碎了,如果屿又成了地狱女官,这…”
旁人的暴怒骤降,担忧变成关切。
毕竟这位长者,曾是龙墓城中颇有威望的先知,他也是白龙族后裔,在城中做教书先生,大名林书云,被尊称为云伯。
“这地藏王也是…昏庸。”有人仍在窃窃私语,对神佛都产生了疑惑。
云伯听闻后,继续说道:“佛意广博深厚,既然如此安排,则自有其道,不可不敬。”
他们所言未尝不对,云伯的判断更具有智慧。
七弑什么都知道,在地狱苦海的蜕变中,她更是记起了许多事,尤其是那血海深仇里的一幕幕,至于屿,他又怎会遗漏,更不会让她跟随自己。
皎洁的月光中,他正襟危坐,手里紧握住一支黑色玄武笔,在屿的名字之下,认真写下几行字:
“以官之义还业受刑,帮助众生脱离苦厄,一日未做到,终日受众生之苦,尝百果。
自此不得作恶,否则百倍反噬自身,轮回再续。”
一道玄黑色,如龟甲般的阵印充斥而出,直击屿的脊梁。
此时的屿也还未曾睡去,她今夜似乎有所预感,一夜无眠。
她坐在月色下,耳朵里尽是各种哀嚎怒吼声,声声如洪流,仿佛要将她刺穿撕碎,只有闭上眼,双手合十念出佛经的时候,才有稍微的安宁。
可是身体的烦闷,让她难以抗拒。
接近天亮时分,突然一记重压冲入脊梁骨,令她背部生疼;
她佝偻着瘦小的身子,低下头,反手揉了揉疼痛的地方。
“呼…”她喘息着,安慰自己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已经做了女官,跟了七弑了,会好的,会好的。”
可背部刚好一点,心脏又突然不适起来。
这样的不适已经伴随她多年了,是由来已久的惊慌失措,今夜尤其。
她慌到走来走去,慌到想找个人安慰,随便谁都行。
慌得浑身发软,裹足不前,连步伐都迈不开,却只能浑浑噩噩的,继续坐下来思索。
“为什么…我到底怎么了?”她不解,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般折磨。
其他人最多是一时的苦厄,但是心灵总是自由的,而她,哪怕站在阳光灿烂的地方,闲暇无事时,心中也暗存着一抹不安,她很痛苦,也飘摇。
“觋夜,虞初。”她心中默念着两个名字,攥紧双手,抵御满心苦涩。
只有看到觋夜和虞初会好起来,他们一旦不在,恐惧便从足底冲流而上,直到大脑,脑海中混乱的思绪,瞬间填满整个身体。
她能听到有不少人在咒骂自己,其中有恶狠狠的女声:“去死!卑贱的人。”
也有铁石般强硬的男声,几乎要践踏她的尊严,连她祖先都不放过:“下作无耻,你们全族都会付出代价的!”
通常情况下,她会把这些咒骂转嫁给Jn,也就是今生的虞初,毕竟她是黑猫的时候,捐出了部分生命力;
因为屿发现一件事,只要接近虞初和觋夜,那些声音便会消散不少,那些男女便会骂不起来,仿佛心软了几分。
屿不禁想:“觋夜和虞初,竟然能让恶魂心软。”
所以拼了命也要留在他们身边,最好是觋夜,毕竟她对他还存有喜欢。
“不不,还要有虞初。”她想同步留在他们两身边。
屿虽说见她不多,却机敏地发现,相对于觋夜,虞初身上多了光明感,只要跟随她,也会让她也染上光芒;
表面的一层包裹,仿佛可以将她身上的阴暗暂时屏蔽,甚至把她内在的晦涩暂时融化;
每每这样的时刻,她总会不由自主微笑起来,轻柔的模仿虞初说话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