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黎明的一片热闹有序忙碌中，一种不真实感却涌上心头。事到如今，王小楠还兀自难以置信大宋朝会开放至此！汉代以来独尊儒术，可我这泊来的书籍大卖三年，就算有AI辅助创业，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一股文化思潮借一石头记掀起千层浪。这不是嘛，这会儿竟引得朝廷都派来了重量级人物，要择选些书籍去填充国家书库去。据老公公的情报与小沈同学的估计，可能最后不会有许多应选，且只入得了杂学部，不过小楠倒也知足。他们人来都来了，只此这一动作便也代表了一种大国的文化态度——兼容并蓄啊！

刚刚有在外围活动的店员来汇报，门外当真有几只跳梁小丑。小楠等人听了，不禁冷笑。但是说实话，琼楼也好，沈许两家也罢，他们毕竟不是官府，对付那帮人，还真来不了硬的。几个卫道士，还有些被他们鼓动的百姓，脑袋里除了正典，别的什么都当成污秽。说实在的，若是孔老夫子活到现如今，他也不至于霸道到认为天下只他一家之言便罢了。诸子来与他论道，他也需为自己辩驳一番的吧？打个比方，一片地里有且仅有一根独苗，你再给它施肥照管、拔高，没有其它植株相互授粉，催生它的演化发展，那众看官你们说，这独苗苗得退化成啥德性嘛？话说回来，为什么有的人总认为世间有绝对真理。王小楠猜测着，大概如此可以带给他们一种安全感。他们要么是这套理论的受益者，要么是被洗脑而不自知，总知不改变就最舒服嘛。

也正因社会风气是儒家为尊，那咱琼楼开门做买卖的：一来绝不言儒家的不是；二是，给其他书商留下余地，从不售卖所谓正统经义。反倒是大大方方将活字印刷术‘送’给各大印坊（不白送）。一时间，包括“正经书”在内的各色书刊，出版速率快出了当代人的想象边际。不过，随之而来的，这书刊出得多了快了，难免良莠不齐，什么带颜色的呀，粗制滥造的呀，盗用他人版权的呀，那叫一个文思泉涌、高压井喷、落花流水的态势了得。再然后，树大招风，冤有头债有主，有人便又把这些乱象也倒算在琼楼头上了。

瞧啊！大概那些人也是提前听说了朝廷到琼楼遴选图书的事。这不，‘遗老遗少’们个个神情肃穆、群情激愤地，于大门口静坐，无数绿的白的蓝的条幅挂出来了，咱们打眼看过去，挑几个有代表性的。但见，那条幅上都写了点啥？

有直指小说话本子的，上书：“娱乐虽诱人，沉迷失本真”；

有捍卫正统学术的，上书：“异端惑耳目，邪说乱心田。青年当自强，拒毒保清贤”；

有上纲上线的：“毒文侵思想，异端乱纲常”；

有担心外来和尚会念经的：“文字异族来，本土意渐衰。祖宗之遗训，后世几人回”；

有对科学画报及其背后根基提出质疑的：“科学非万能，理性求索勿盲从”，又有“数据逻辑之冷冷彻人伦”；

王小楠看罢店员的小本本，点点头，微笑道：“也非全无道理嘛！字句差遣得还蛮合辙押韵的不是！”不过，她再往下看，便不禁蹙起眉来。店员见状，开口相劝：“东家，这帮人哪晓得姑娘心胸，听他们胡说呢？”

那本子上分明记着：“女流抛头面，红粉掌琼楼。分工失正序，世风恐变迁。”

又有诸如：“红妆出玉堂，琼楼自主张。男女分工破，世风恐不昌。”

王小楠与智能体隔空对话：

“六六，今天天气怎么样？”

“难得的多云，阴，不热，无雨。倒是本地区这时节里难得的出行日啊！你要干啥？”

“也就是说，有云喽！先晒再煮三蒸透，火候猛一点，如此出锅的落汤鸡才香嘛。看来有些卫道士啊，必须得考验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