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马车缓缓停驻在一处背静院落之中,公子亦踏过雨帘来到回廊下。那廊下,昏暗的灯笼照着十来个男子,大的不过十七八,少者貌似十二三。一见马车近前,这些少男显得尤其兴奋,愈发交头接耳、邪笑连连。倒也无人在意廊中多了个人。那后来的公子状若自然随意,凑近人群。
“兄弟,这下着雨这么晚,还要闹多久?”
“嘿,你这人,急什么!这不,好戏马上就开场!”被搭话的少男有些莫名其妙,连带着口气中带着嗔怪。
“车内之人,不会是那位号称拳打三胖子、手撕亲相公的母大虫吧?!”
“嘿,你也知道这?同道中人。你看这马车,沈府的!我们虎哥办事,错不了!”
“虎须,可不好挼吧?”公子又道。
“哎?你这人,怎么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不过一妇人,吾等还办她不成么?”
旁边另一小青年听了这边说话,随口附和道:“就是!哈哈!那婆娘,向来喜欢年下的?!哈哈!听说成日里招来些天南海北、各式风情少年郎。咱们今天是谁占谁的便宜,还真说不准呢!可怜我楚小郎君十六年来守身如玉,待今天礼成,我后半生的衣食,便有着落了,定要由这富婆对某负责。”
他这话说得着实贱皮子,引得一众小青年笑得东倒西歪。各种污言秽语接二连三喷射而出,听得温润如玉的佳公子额上青筋暴跳,他嗓音干涩地道:“你等可知,《宋刑统》-《诸略人》中早有定律:拘禁冒犯良家女子者,可流三千里、徒三年的么?”
众人听得此言,皆是愣怔了两秒钟。当中一年纪长些的小哥,歪脖朝这边看过来,说道:“哟!兄弟知道得挺多啊!这你情我愿郎情密意的事儿,扯甚的‘宋啥统诸啥啥’。还良家女子,哪家良家女子整日里抛头露面。哥儿几个今天便陪她玩上几合。就不信她敢声张!到时丢的也是她自己的名节性命。我说你,看着面生!谁带来的?”说着,他眼光快速扫过一帮小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头。其中一个小子眨巴两下眼,面露狐疑,不过光线昏暗,不敢确认……
不等众人回话,公子自报家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钱塘,沈括!”声音嘹亮,击穿了周遭一片嘈杂。
车子内的王小楠迷糊中听到了熟悉的人声,自个蹦下车,旁若无人地伸了个大懒腰,懒懒询问道:“括,你回来了?累死老娘我了。那帮京城来的公务员,真能卷!想当年,姐在大厂时,也这么拼过,不行了,老了,卷不动了……妈呀,咱家啥时候这般黑?这都谁呀?”
“一帮恶徒,不知天高地厚。虽未成行,起心动念甚恶。此事断无可能就此罢休!”沈括扫视众人,将其样貌一一记下,这才长吐一口恶气。转身对小楠道:“我们先回家。”说着便扶着王小楠复又上车,自己则去拽马。
“来都来了!说走就走?我虎哥,正想跟咱们江南大富豪好好聊聊呢!”那领头小青年说着,伸手便挡住沈括去拉马缰的手。
沈括道:“让开!你真当我会单刀赴会?”
虎哥目光森然:“诈我怎的?哪里有人?”
沈括心道,劫持我家小楠,除了腌臜打算恐还想着借机敲诈一笔,真是魑魅魍魉。不过当前,就算娘子武力值有那么点彪悍,也难敌四手,更难的是被恶人泼脏水造谣生事,难能全身而退啊!那智能体,也不说如何情由,自行撤回了许多功能,让娘子她自行借由人力发挥能力。我在空中勘察时察觉情形不对,却也事急难从全,现在可如何是好?不如假意应承了眼下,再想法脱身。他这边正自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