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郡,狐奴县。
刘和命令冲车和投石车对狐奴县进行了全方位的轰炸,不仅连狐奴县的外墙在打击范围之内,就连狐奴县外的据点都没放过。
在此之前,渔阳其他几个县都向官军投诚,毕竟刘虞的号召力可不是白给的。除了狐奴县的几个门阀依旧强硬以外,其他县的豪强官吏在看到刘伯安亲自书写的劝降信后都乖乖的打开了城门。
狐奴县的顽强超出了刘和的预料,原本刘和计划一个月内打下狐奴县就迅速驰援辽西郡,但此时时间过了将近半个月也没能拿下狐奴县,辽西郡局势紧迫根本不能等。
刘和有了计策。
这几日张纯部试图突围的举动十分明显,明显到城外的刘和都看出来了。既然张纯张举不和,那挑拨离间的事儿怎能不做?
“所谓围师必阙,万不可让敌军做困兽之斗。眼下张纯意图突围去寻丘力居,若我军继续围城则迫使其和张举一起坚守城池,到不如给张纯让出路来让他走。”刘和敲了敲沙盘,看着狐奴县北面的一条小路进行着部署。
“狐奴县北是通往漠南草原的小路,我军原本在这里驻扎了一个曲的兵马拦截叛军,倒不如把驻扎在这里的子茂部调回来让张纯逃跑。”
“不过怎么调兵才能让张纯放心呢?”徐荣也皱着眉头,深深地叹息一声才说道“校尉您也知道,张纯这老狐狸倒是怕死的性子,贸然撤回兵马只怕他会有疑虑的。”
“那便将计就计,这几日那家伙为突围不是到处派人出城放疑兵吗?
咱们就装作上当把路给让出来,只要张纯跑了断不怕打不下狐奴县!”
张纯有三千多部下,其中心腹部曲三百余人都是老兵,这些人可占了叛军数量的足足一半。若张纯跑了路,只怕凭张举剩下的那三千多人和渔阳门阀提供的两千多人是守不住狐奴县的。
朱灵看着眼前的沙盘笑了笑,指着狐奴县内的粮仓说道“狐奴县的粮仓在西北角,这几日城内出来的疑兵都是从西北方来的,卑职有把握判断张纯部的驻地就在这边。
他若是跑了,一定不会空着手走,顺带着把张举的粮食一起带走才符合他的性格。”
“文博说的不错,这家伙想投降丘力居也得给点见面礼不是?”
众人闻言都是哈哈大笑,谁也没把张纯放在眼里。
就在汉军开始按部就班的吸引张纯出逃时,辽西方向的战报也送来了。
“辽西郡现在堪堪可以抵挡丘力居的进攻,不过最多也只能再守一个半月。算上我军赶路的时间,那半个月内必须收复整个渔阳郡才行!”
刘和脸色忧郁,方才遣散各将后他就坐在帐内叹息。而前来送信的幽州主簿田畴则饶有兴趣的看着帐内飞舞的蛾子,看到兴起还说了句“两蛾争食,也有一伤呢。”
刘和闻言抬眼看了看正在争抢一点干粮末的飞蛾,心中烦躁难忍的说道“田主簿好生的兴致,不想想怎么攻城都开始看上飞蛾了?”
“下官也不想看的,但谁叫这两只飞蛾吸引人呢?
您看一只叫丘力居,一只叫蹋顿,这名字多让人感兴趣?”
刘和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对田畴郑重一拜道“原来如此,先生这是为千叙解惑!
乌桓峭王原本是丘力居心腹,也是丘力居培养的护卫汗权之大将。此番峭王身死,乌桓内以蹋顿为首的势力只怕是坐不住了。”
“是啊,蹋顿可是丘力居的侄子,那可是争夺下一任乌桓大人最有力的竞争者呢。原本峭王制衡着蹋顿,让那小子没法挑衅丘力居,但现在的蹋顿可不一定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丘力居呢!”
刘和不能立刻支援辽西,但给乌桓人制造点小麻烦还是可以的。
现在围攻辽西的乌桓部主要是丘力居的人马,蹋顿则屯兵右北平郡一带伺机而动。若丘力居占据优势则顷刻挥师南下劫掠右北平,若汉军占了上风则出兵东进讨伐丘力居。
于是乎刘和给刘虞去信,要刘虞派兵给蹋顿施压。
刘虞在得到刘和的请求后立刻令田豫率部进驻右北平,抽调上谷、广阳、涿三郡郡兵六千人屯兵辽西边境。蹋顿在得知汉军的动向后,便知道渔阳的叛军和辽西的丘力居是闹腾不长了。眼见幽州汉军倾力围剿叛乱,蹋顿自然要表一表忠心。
那如何表忠心呢?
自然是用丘力居的人头了。
蹋顿以支援丘力居为名,亲率本部战兵两千、奴隶兵一万往辽西方向靠拢,在辽西郡北面和漠南草原的交界处扎营。
此时丘力居手里还有五千战兵和两万奴隶兵,蹋顿不打算直接和丘力居撕破脸。什么时候等汉军真正要对丘力居下手了,他再出来帮忙。
蹋顿那点小心思如何能藏住,丘力居一眼就看出来蹋顿居心叵测似有狼子野心。而丘力居也不敢在这时和蹋顿撕破脸,只是调了一千战兵在后方扎营防备蹋顿,同时安排各部撤出攻城战,随时准备逃窜回乌桓地界。
“蹋顿在辽西边界屯兵了?”刘和在听闻这个消息时是惊讶的,他以为蹋顿会直接和丘力居交战
田畴看着不解的刘和,只是笑笑着说道“校尉还是年轻,不懂人性和权力啊。
蹋顿要的是什么?
无外乎要的是乌桓大人这个位置,在此之上更要一个强大的乌桓被其统治。而丘力居也一样,他是要保住乌桓大人的位置,其次就是通过劫掠我大汉来给麾下部众带来好处。
蹋顿要等我汉军东进后和丘力居两败俱伤后再出兵干涉,以协助平叛的功劳胁迫朝廷对其册封,届时我军疲惫,加之蹋顿又立战功,这不册封都说不过去吧?”
“田先生所言甚是,是千叙考虑不周了。”
“哎!”田畴摆摆手,十分随意的继续道“丘力居也一样,他现在不知我大汉会不会在解决张举张纯后起大军和他决战,而在弄不明白我大汉的意图前他断不会和蹋顿翻脸。
若提前翻脸则腹背受敌,若我汉军兵威过盛,有一口气把丘力居和蹋顿都解决的意图时,他又需要联合蹋顿抵抗我汉军。
蹋顿对于丘力居来讲,是最大的威胁也是最直接的盟友。”
“这就是所谓大势吗?”
“对。”
什么叫大势,大势就是利益的方向。
丘力居也好,蹋顿也罢,就算张纯张举之流谁也不是真的蠢货。很多时候大家并非不知道谁对自己有威胁,但大势之下总要暂时的共存。
张举叛乱是吃准了刘宏是个昏君,才想着搏一搏把中山相变成皇帝,但以他的官爵没法直接接触刘宏,他不知道刘宏这个极度自私的昏君有些小聪明,也知道危急关头该做些什么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