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发的大了,气温又降低了几度。那户庄子门头上的钉子怕不是冻得滑了,松脱下来,门头上的匾额已经是摇摇欲坠的了。
脓液撞开了大门,挤了进去,依稀又从果冻样的半透明胶体里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门头上的匾额就扑通一声掉到了厚厚的积雪里。
匾额新做的,时日并不长久;惨白惨白的雪光照在匾额上,“正气山庄”四个字熠熠生辉。
……
距离城池外三里地不到的地方,遍地都是低矮的窝棚,被厚厚的大雪覆盖着。一眼看去,如同道路两边多了无数个雪丘。
一个最大的“雪丘”里,炭火熊熊燃烧,暖和得很。
就有一名医者模样的人正缓缓的向一名亲随模样的人缓缓摇头,道:“厉鬼邪风入体,金石无效。左大人怕是熬不住了。”
亲随面色一黯,便要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口,颓然无语。
医者自是提起了药箱,负于肩头,一撩门帘,就出了此窝棚。
亲随回头看看铺上,左大人气息奄奄,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面色就犹豫起来。
正拿不定主意,门帘一撩,一个老者被两名兵丁架着送了进来。
“报百户,城中厉鬼越发的恶了!波及范围已经到了府衙前,不再限于‘正气山庄’了。”兵丁禀报。
百户看去,两亲兵架着的老头一身破烂的衙役官衣,显然是轮值留守城中的捕快衙役。
那老头也是目光散乱,魂不附体的筛糠般抖个不停。百户想要细细问上几句,却始终答非所问,显然是在城里惊吓得狠了。
挥手,亲兵架着老者离开,门帘放下。
许是吹了寒风,就听卧榻上的人喉咙里咯咯作响,饶是有什么卡住了一般,浑身一挣,瘫下!
眼中瞳孔散开,就此再无半点气息!
这官职“百户”的亲随,大惊失色,抢上前去,摇动着床榻,低声疾呼:“千户!千户……”
半响不得回应,即使窝棚里炭火红红,那“千户”身子也还是开始发冷了。
百户原地踱了一圈步,又踱半圈,停下,牙关一咬,显然是下了什么决心。
回身,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自言自语道:“左千户,此城已经填进去我镇两营军马了,依然不得破那厉鬼之局。下官无能,只得抽走人马,暂避锋芒了。”
“千户中了厉鬼恶涎,染了莫名时疫,医官无策,下官也不敢贸然带大人尸身上路。”话到此,止住。
转身,掀开门帘,出了窝棚。
……
过不一会,外面一片人喊马嘶:“百户有令,前方城池疫情加剧。我镇军马立刻后撤三十里!”
窝棚里,左千户缓缓睁开眼睛:“有趣了,这回,居然投了个千户的武将之身。”
身上的死气开始缓缓褪去,点滴的幽司之力开始渐渐充盈周身血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