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将深秋吹残。
陈婉玉此回长安,待的时间稍久了一点,虽陪了姐姐,不算白费时间,但终要离开,此去,得等到元宵节的时候,才会回来。
与姐姐陈婉秀道别后,她来到斋宅辞行。
文四宝因是要带自己的徒弟走,才让他那险走错路的徒弟得缘进到斋宅。
一入斋宅,目不暇接的妖魔鬼怪,让他徒弟大开了眼,仿似走进一座神秘的大观园,无论是宅门上会脱身而出的两个门神,一个哭,一个笑,还是睡在小黑棺的死婴突然睁眼,又或是,一只王八从大水缸里爬出,变成人走过他身边……皆是他平生不得见。
要不是他师父文四宝抬手扶了他几次,他也不知道要在斋宅中惊得摔几个跟头。
丁晚来虽要查案,但也赶回来,送姨母离开,他懊恼姨母回长安的时候,他都在忙案子,倒是陈婉玉体谅他有公职,走不开。
‘亲者虽盼多聚,但人活着,不只亲情一种牵绊,无分男女,有事业、有情爱,分身乏术是自然。’
丁晚来听话的点头,唯望以后多些时间,去永宁城看姨母,又或是等姨母回长安。
相送几里,望陈婉玉的马车随风行远,丁晚来再也看不见,才转身上自家的马车,回长安继续查案。
步暝抽了些时间,回家里,给爹娘和义母买了些东西,把他娘跟义母喜得,直亏这儿子、义子孝顺,又跟流萤一起,陪家人吃了顿饭,他才急匆匆出门去办案。
乔衡系着腰带,乔子夜的念叼就在他耳边,总不过是一些‘学学人家步暝,早成家,早懂事,人要好好安排将来’,听得他皱起眉眼。
“哎呀,爷爷,我心里有数,我的事,你少管。”
见乔衡疾步出门,乔子夜望向孙子的背影,少有的不发脾气,他知道,孩子确实长大了,诸事再不需爹娘跟长辈们的指点,长辈说多了,年轻人觉得烦,虽他自己无这样的体验,但他好歹养过一个儿子,看得出来。
人间古怪,进长安,出长安。
离长安城五百里外的雁封坡,连续发生三宗命案。
亲眼目睹命案发生的清莲居士,要不是知道自己前身是天上的散财童子,又仗着身上有块佛牌,他可能要被吓得立马滚蛋,但想来想去,总觉得事情不妥,连夜写信,托人送进长安。
收到信,见信上讲,清莲居士所在之处发生了命案,步暝嘀咕了一句,清莲居士真会给自己添乱,刚说罢,就看到信后面的内容,立马不言,将信认真看完,而后在出发前,交待了乔衡该查的一些事情,又去跟丁晚来说明白。
得知雁封坡三宗命案的其中一个死者,跟宋世显的案子有关,丁晚来让步暝放心的去,长安的事情,他会安排,要是六扇门的人实在不得力,他会把案子要到大理寺来,另叮嘱步暝,若是清莲居士这种有前世记忆的人都怕的案子,怕是要有劳斋宅。
步暝点头,事情轻重,他自然明白。
离开长安前,他回斋宅,带了林素一起,离开长安,豹子没有与他们同行,因它是个不会变身的豹妖,难行于人前,怕叫人看到了,给步暝惹麻烦。
因此去路途遥远,林素与步暝在马车上闲聊,说起自己上次帮石九弄到的那块石头,林素叹江夙夙还没有付他钱。
步暝听了,看向林素笑,劝他不要跟江夙夙提钱,要是那个脑子不好使的,真认真起来,会一天天的算出林素跟豹子的饭钱,得不偿失,这帐可能一辈子也算不明白。
林素低下头笑,他自不是真的想跟江夙夙讨钱,江夙夙什么个性,他也看懂了的,谁跟她不善,她绝不与人为善。
尽管前身在菩萨跟前,但如今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清莲居士现在的心情,比以往有一群鬼找他报仇,还要慌乱,只恨自己拜过佛,却没怎么念过经,有些经文看不懂,只能轻念,晦涩的地方,他惟有囫囵跳过。
听着他在屋中念经,一个身影在他窗外一叹。
‘还好是不会念,要是会念,看我不赶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