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的触感，阳光的温暖……该说一句久违了。

我再次回到了地面。

可这么说又有点奇怪，自己与红蔷薇融合的身体，当然一直留在地上。

“除了去梦世界，我们渐进自由的范围还挺大呢。”

“哪里大了？算了，既然回来，就继续合在一起吧，意识分离太久，还是有可能导致人格-现实解体综合征的。”

自言自语后，我将克莱尔拟态为背包的微粒虫全都吸收掉，慢慢重塑了那身少年的模样。

说是原来那副身体，其实也早被撞得破破烂烂的了，修格斯修复后，难免掺杂一点变形怪的成分。

至于现在又和微粒虫融合，那自然也是因为本来自己的肉身也在和红蔷薇的机械体融合……

谁管那么多呢，不可名状就不可名状吧。

身为「我」的意识还在，就足够了。

当你无论在爱丽丝的记录里，还是书人的记录里，看见“我”这个字时，想到的会是同一个名字，就足够了。

“克叔拟态的罩子那么密，也不怕把金盏给闷死吗？也罢，正好够我再搞点临时的衣服出来，这样就不怕磨损那副精贵的机械身了。”

“那大叔，是挺适合教小孩，但不适合带小孩呢，这已经是大家的共识啦。”

脱下红蔷薇高性能，但不合身的战斗服，塞到眼睛里，穿上一身微粒虫拟态出的，像是机械外壳的衣服。

戴好眼罩，稍作修整后，我同步了自身的多重意识，让几个声音再次混杂调和在一起。

“好了，克叔已经发现灵能者们的真相了，接下来该靠我揭开掩盖它的伤疤了。”

克莱尔飞在半空时，我利用黄色微粒虫与金盏换位，落在了离中央实验室不远的地方。

这里现在烟尘弥漫，是被那个叫阿莱乌斯的家伙弄塌了吧？

说实话，要克叔一个人面对那家伙，肯定还是有点吃力，得尽快干掉躲在地下的大地之母才行。

这时，有通讯电波在头上晃悠，来自卫星，我将之接通，果不其然是紫菀：

【林阳……往中央实验室的最下层去吧，我父亲在那儿等着你。】

“他也在下面？怎么回事，欧达尔他人不是在极寒大陆吗？”

紫菀用的还是加密过的信息，但因为已经被我解码过一次了，即使加密手段变化，也被红蔷薇的机械脑瞬间破解了。

她应该没想到会是即时的回复，怔了一会才继续到：

【……他人当然不在地下，但你可以在那儿找到去往极寒大陆的通道，是我们黑入同化的，一截大地之母的触须。】

“这倒是省事啊，不过，我们是很久没见了，你怎么那么确信我会去找他呢？”

【哼……明知故问。】

紫菀一边说，我一边抬头望了望月亮，那家伙果然没在看我，看来金盏和菲悦那边处理得很好。

【你既然已经知道是我入侵了爱丽丝，肯定会来找我们的，月亮、露娜也已经醒来了……你直接去找我爸爸问清楚吧，他还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隆隆隆……

地底仍在震动，说不定是有东西在逃跑，我打断紫菀到：

“嗯，这边完事后我会去找他的，直接跳过去一趟也没什么，你们好好保全自己就行……”

【保全自己？林阳……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会对我父亲做什么……】

“做什么啊？你别搞得我像个大恶人一样好不好。”

【不……你当然不是，我那位混蛋爸爸，才是大恶人……呜呜。】

“哇，你怎么都要哭了，好了好了，压力太大了就去找王波博士发发牢骚啊，我先挂了。”

呼，以往都是紫菀当这个磨人的妖精，现在第一次接过这个位置，居然差点把人弄哭了……

切掉通讯后，环视四周，应该是没有泄密，只不过从地底涌出来的烟尘越来越多了，大概是下面还着火了。

罢了，好不容易回到地上，还是办正事要紧。

我又试了试能不能用左眼一下看穿地底……还是不行，像是马卡斯的结构，排斥着变形怪。

下方虽然有修格斯，但大概是没什么正常的活人，意味着也没有被同化的变形怪（白线），看来这眼睛今后在外面，也没那么好使了。

唯有亲自下去探个究竟了。

拉伸一下身体，后背这便长出了一对引擎，涡轮叶片不断在其中生成，这就是我的羽翼了。

不需要机甲，生化猎人演进到这个程度，本身就可以是一台人形的战斗机。

但同时，我也没有用红蔷薇的机械体，微粒虫不过是个引子，用以拟出需要的形态和色彩。

形式得以成立，内容，则由我们构造的内在世界，我们同化的梦之内核，得以实现！

嗡——轰——嗡嗡嗡！

发动机燃起，我将自己全身的疏密改变，像一张细网，全身都可以充当进气口。

于是由四周吸入了巨量的空气，气体随之在轰鸣的引擎中化作极速喷流，眨眼将我反推送上了天空。

不一会，背后的尾焰，喷出的不再是马赫环，而是一根根发散的线条，由庞大热量所电离的空气组成。

「天空之下，透过大气，由此发现了这般美妙的生命，我将之引导，汝为我传唱，一切方才在一次次短暂的燃烧中，有了不负往生的意义」

借由歌唱，得以约束和扩散意识场（异常规模），使线条化作字符，它们这便再次交织在一起，成为了一双火焰的翅膀。

等离子构成的两只羽翼上，分别印出了沟通不同世界的纹路，一只绘有眼睛，一只绘有手掌。

「概念武装」——人工天使。

不得不夸赞欧达尔他们，真是一群天才啊，竟是在至少半世纪以前，仅用草稿纸，就写出了现代的神话。

不过说到底，这还不是真正的人工天使，其实只是“人工天使”这个概念在我心中的实体化。

自己现在出来，总不能次次都火力全开，需要一副刚好够用的实体，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