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天空万里无云,蔚蓝得无边无际,梦幻而美好。可这安谧时间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嘴脸,吐着恶心的话语,表情因厌恶而扭曲,定罪的口水如冰冷的雨倾盆而下,掩埋孩子的童心。
“姐......姐姐?”
眼前无尽的黑暗终化为灰烬,被火烛点燃,喧嚣叫醒尧怜木滞的脑袋,鲜活的一切在眼睛里点点闪烁。尧楠见姐姐灰白色眼瞳恢复成月白,心总算是落下了。
尧楠的观察能力很不错,仔细观察都不一定能发现这微妙的变化,他却一眼就能发现。这还不算什么,他还特别擅长察言观色,不然花灯节前几天那个早晨就不会注意到尧怜做噩梦了。
无铭全体出来玩、花灯节放灯、残念桥凄美的好景、翼族的故事......记忆一点点化开,尧怜麻木的身躯尝试着动了动,才发觉一丝真实感。
转头望去,大马路上已经人声鼎沸,漆黑的夜晚也已经被花灯点亮,就连他们所在的角落也亮着一盏莲花模样的灯,里头的烛火颤颤巍巍,生怕一阵风吹来将它带走。
尧怜少见地颤抖着,习惯性抱住面前的东西以寻求安全感,尧楠也是很有经验拍拍姐姐的背给予安慰。
梦魇,是尧怜十岁时被缠上了。那一天她突然觉得不舒服就回去睡了,尧楠还记得,那一天池玖熙刚好过来送生活用品,他有点不放心就强行闯进尧怜的房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摊血痕。
她陷入了梦里,梦游似的无意识自残,胳膊、脊背甚至脸都被她弄得血肉模糊。池玖熙马上叫来医生,但是在处理后还没几天,那些伤口里就长出了花藤,一直蔓延至额头,生出九瓣昙花。此后,尧怜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只是程度不同才没至于将她猝死。
而梦魇,会是个定时炸弹,将伴她一生。
尧怜冷静了会,愣愣地检查了一下自己,发现并没有自残才放心下来,不然花藤还要增加。
池玖熙一直都在找解决方案,只是毫无头绪,暂时也就只能让研究古医法桑棘待在她身边,时刻注意下。
“他们呢?”
“先去了。”
她整理了一下宽袖,腰带束紧了些,这衣服不怎么穿,每次穿都十分别扭,松松垮垮的找不到安全感。她总是这样,恨不得把自己关在封闭铁笼里,这样,别人永远进不来。
她也不想出去......
两人来到残念桥时,发现云之言旁边多了两个面孔,定睛一看,是霸空的陈洵和蓝瑰。
几人听见脚步,同时侧过头来。蓝瑰的礼节果然做得有模有样,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他侧过身让出一条小道,对他们点点头,微笑道:“尧席长。”
“好。你们也来玩了?”尧怜收起内心不堪,强忍镇定,顺便把尧楠往前一推给他介绍道,“这是霸空的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陈洵,蓝瑰。”
尧楠乖巧地把双手交叉在身前,微微一鞠,打了声招呼。虽然不认识这刚出茅庐的小不点,两人也出于礼貌候了句好,毕竟能让尧席长亲自介绍,想必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正当一帮人礼尚往来后,空气突然陷入了尴尬,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唠嗑,向盛买花灯回来了。他手上提着六个不同样式的花灯,陈洵热情凑了过去:“哟,谢谢啦。”正当要夺走左手上的两个花灯,向盛突然把手往后一缩,把右手上的花灯砸到他脸上。“这才是你们的。”
蓝瑰看了眼不禁调侃道:“太不仗义了,这两个花灯怎么这么......小。”
陈洵接过花灯也吐了一句:“不辱‘双标大王’之名。”还附赠一对赤裸裸的白眼。
“他明明就是多标!”听此,云之言叹了口气,看向稍稍来迟的无铭同学,那出类拔萃的声音真不愧是从艾诺的嘴发出来的。
向盛没管他,径直走向尧楠,给了他两个花灯,当着艾诺嫉妒的脸咬耳朵:“一个是放水里的,一个是升天的,待会儿教你放。”
尧楠开心得点点头,举着花灯好好欣赏了番,全然不顾身后一片唏嘘声。
远方,是喧嚣人间,是被点点烛火照亮的黑夜,是万人齐聚共庆贺的小小世界。
顺着南路,尽头就是残念桥,而另一边则是迷雾森林的边界,边界外就是云寒轻这一系的翼族居住地,只是由于主系的灭亡后来才被定为了翼族总部。平时残念桥也就只是装饰品,没人会有事无事往那边去,这里偶尔博得摄像师的喜爱,也只是会登上去拍景,一时便又下来了。
而云寒轻每次出门办事,都是坐的飞车——这算是国家的小小科技成果吧,因为大部分还是离不开灵力的法阵协助——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云寒轻会单独从那边走出来。
当然,花灯节例外。
要不然这边人山人海,那边却空空荡荡,云寒轻出面就难了。这时他不就挤着人群往残念桥这边来嘛。秋铭许挡在他前面开路,云寒轻则死死保护着几盏特别的花灯和几壶酒。
秋铭许眼尖,看见东侧嬉笑玩闹的一群人,云之言金黄的头发颜色格外显眼,正要往那边过去,身后人却突然拉住他:“让他们自己玩吧,我们去打扰他们不礼貌,他们也不自在。”
于是两人去到西侧。秋铭许事先就派一两个人在这里占位置。
秋铭许可能出身平常,天生与这些远离家乡跟随贵人的随从较亲近,没人知道他什么来头,也没人在乎。占位置的两位随从跟秋铭许关系最好,看人来了,只远远挥挥手逃难似的溜了,反正他们主子脾气好这点小事不会计较,秋铭许也只是笑笑:“真没大没小。”
“那你呢?”云寒轻在一旁坐下,大有畅谈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