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将尽,雄火将灭,寒风将至……
待到春暖花开时,一切美好已至,已窒。
午夜钟声悄然敲响,人间喧嚣随之宁静,人海已然退潮。盈思河旁,不少人举头望月,洒酒洒泪,盼得残念桥彼岸不归人。
“飞天灯以气为力,照亮黑夜,将想念送进云端,漂流灯以水为载,温暖凉河,将思绪飘向彼岸。”
尧楠看着还未熄灭的蜡烛,风一过,便摇摇欲坠。他拂过吹至脸庞的长发,洁白如月,思绪如涓涓细流缓缓而来,他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要将脑海里那无尽的思念寄托于这油尽灯枯的玩意儿,好像一点点意义都没有。
这些思念可能还未带到思念之人的耳朵里,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说到底,不过是一种心灵寄托。不过你要相信我们。”向盛陪在尧楠旁边静静坐着,一眼便看出他幼稚的想法,与他解释道。
可尧楠还是一脸迷惑,蓝宝石色纯粹眼瞳望向身旁这位意气风华的少年,他们明明一样,可少年好像比他懂得太多太多。
是因为他待在无铭太久了吗……
“相信我们?相信什么?”
“笨蛋,我们是灵啊,你要相信我们所拥有的灵,相信这个充满灵的神奇世界!”
相信灵,相信这个,神奇世界。
相信……
辛年一月十七日,边庭。
花灯节的热浪刚消散一点,奔走的浪子已经触碰到风尘。
昇王单翌将带兵出征西部边境的消息并没有向全大陆公开,只有有关各族各派高层人员知晓。因此今日,边庭只来了一些重要的领军先辈,且人人挂着一张忧虑的脸,格外阴沉。
锣鸣鼓响,震耳欲聋。
昇王骑着一匹白马隆重出场,身披金盔,炙热的火焰在眼眶中跳窜,头顶红冠布随风扬舞,那是被战士们的鲜血染红的。身后个个名将紧握灵器,目视前方,眼神里全蕴藏着璀璨光辉,坚毅顽强的斗气,告示天下,他们所向无敌。
凌王和奎王站在高台之上,俯视众生,目送勇敢的英雄远征沙场,更是在心中默默珍藏兄弟——可能最后的模样。他们或许会带着荣誉归来获功勋,然后娶妻育儿;或许会深陷血海埋荒土,碑冢沉默于野风夜里。
无论是踏上这条翻身路,还是不归路,一旦他们面临刀戈,便是英雄。
待最后一名将士也消失在传送门前,凌王立刻迈步离开了高台。
他六年前将挚友送入深渊,此时又望着兄弟走向未知,生死难料。
他这一生啊,神奇梦幻,见识过天庭的更替,目睹过生命无限的诞生与消亡,感受过暗无天日的尽头还是深渊的无助与无奈……
池玖熙仰望苍穹,瞳孔里满是恐惧和不解:他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好累……
“凌王。”
池玖熙仍然望着天,只见一团云缓缓飘走,炽烈的阳光破云而出,刚好落在他脸上,也带走了恐惧和不解。
是深居三大陆交界处妖山谷的狐族族长——颜达。
颜达可谓真是一名老狐狸了,年轻时担任着池玖熙身边鲸军的军师,以往每次出战所用之术无人看透,兜兜转转有人自以为明了,最后还是深陷其计。他的狡猾谋略出了名,江湖人称“百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