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在江南乍暖还寒,但是柳枝已经开始抽出了新芽,所以星星点点的绿色,总是让人见了便涌起一股暖意。江南古称吴越之地,自古便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到了大宪王朝更是如此,东南五省历来都是中原大地上所有大一统王朝的钱袋子,这其中自然犹以江南为最。
所以江南的大城比起其他地方,便难免多上几座。比方说秦淮河畔,画舫如织的金陵;比方说西子湖畔,绿里白堤的杭州;再比方说吴国故里,太湖春色的姑苏……
奉阳城是栖桥山脚下的大城,整个江南的杭州府恐怕除了杭州城也没几座比奉阳城还大的地方。更何况这奉阳城占尽地利之便,毗邻杭州,占据江南腹地要冲,又临近京杭运河,自然是商贾之人最为青睐的宝地了。
大宪王朝数不清的往来货物经由此地转运向四面八方,走水路取道京杭运河向北可以直抵京畿,向西又可以绵延而至湖北、江西等中原腹地。所以如果说江南鱼米之乡富甲天下,那么这奉阳城可算得上和杭州城一样足以称得上是富甲江南了。栖桥山山势不算陡峭,在江南腹地微微隆起,就像人到中年难免发福的小腹,所以周遭土地最是膏腴肥沃,这样的地方无论种什么都不愁收成,就像这里的百姓一样,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
最近奉阳城里每天都会多了许多新面孔,让沿街的小贩和客栈酒肆的老板们格外高兴起来,虽然奉阳城向来繁盛,往来客商云集,但是最近这一拥而至的人群的架势,还真是许久未曾见过。不单是客栈里的商旅们人满为患,便是酒肆里的桌子都因为太过人流如织而显得捉襟见肘了。
起初奉阳城里的人只是觉得纳闷,虽说这早春时节正是往来商贾们出门行商的日子,而往常奉阳城里的商铺仿佛也从未曾门可罗雀过,但如此繁盛的几乎让忙活的伙计们都不厌其烦的时候却还是头一次。而随着街头巷尾的口口相传,人们似乎也渐渐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也难怪这涌入奉阳城的陌生面孔无论如何看起来声势骇人,但面上却都带着少见的和善了。
这一日清早便有江湖打扮的汉子齐刷刷的涌向了城外的栖桥山,到最后连城门的守卫们都懒得再看那些江湖人士。莫说是这些寻常的城门吏,便是让整个大宪王朝都噤若寒蝉专横跋扈惯了的羽林卫今日里都睁一眼闭一眼的放松了对过往行人的查验。如今连城里的娃娃恐怕都已经知道他们今儿个是去万柳山庄贺喜的,守城门的差役们又何必寻那些江湖人的晦气。这些江湖人要么是结伴而行各执兵刃,要么是打着各大帮派的旗号招摇过市,总之一看便不是好惹的样子。但虽然这些跑江湖的人面相不善,但却个个都难掩喜色,毕竟是去贺喜的,沾沾喜气的同时好歹也得笑面而至,总不好让主家难看才对。
栖桥山位于奉阳城外,而万柳山庄最初只是暂居栖桥山下的一方水塘,周围遍植柳树,每至初春,万柳摇曳,渐渐成了奉阳七景之一。‘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若说初春踏青,虽然过了‘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时节,但能在这栖桥山观赏一番‘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景色自然也是极为舒畅的。当代名士简斋先生有诗“夹道浓荫直到城”,更是让万柳山庄名声大噪。
万柳山庄自然就建在这栖桥山上,柳家先祖在此生根发芽,渐渐形成了一方势力。如今在江南提起万柳山庄,早已经是大有名气,庄主柳万年如今才不到三十的年纪,却已经在江湖闯下了偌大的名头,号称江南第一刀,据说其家传的扶风刀法几乎已经练到了最顶层,便是柳家的先祖再世恐怕也不过如此,所以不说别的,仅仅凭着这一身功夫,便足以在江南武林留下名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