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同志,进去吧。”
大门打开,苏琬赶着牛车往里走。
这会刚上午十点。
正是糖厂各厂房最忙的时候。
赵萍萍磕着瓜子,坐太阳底下,晒得浑身暖洋洋。
她本来应该在车间里,负责往袋子里装糖块。
可谁叫她有本事,搭上糖厂副厂长的儿子?
现在整个车间主管,都不敢吼她,让她干重活。
就在赵萍萍洋洋自得的时候,瞧着不远处有一辆牛车进厂。
赵萍萍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
再三确认,发现真的是苏琬,
她唰地脸色变绿。
“主管,我有事,请假。”
赵萍萍丢下这句话,急匆匆往家里跑。
糖厂本来就离得红星镇不远。
十分钟工夫,她就跑回家。
一回到家,赵萍萍别的啥也不干,先舀两大瓢水,猛得往肚里灌。
“咋回来了?不好好在厂里上班,又偷懒是吧。”
马大脚一看是赵萍萍回来,立马嘟囔起来。
现在全家唯一赚钱来源,就是赵萍萍在糖厂里的工资。
多请一天假,就少一天的钱。
这可把马大脚心疼坏了。
她还想下个月再做两条新裙子嘞。
可家里仨男人,现在根本找不到活干。
整个红星镇,就在排斥她家。
以前有苏梅在,地里庄稼有人伺候,每年能有点收成。
那点地和粮食,赚不了俩钱。
可供家里人吃喝,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苏梅一走。
靠养尊处优、在公社浑水摸鱼的爷仨去伺候地里庄稼?
干不到一上午,就各个喊着腰酸背痛歇菜。
“娘,那个苏琬今天上午去糖厂了。”
赵萍萍铁青着脸,两大瓢水入肚,还是惊魂未定。
“啥?”马大脚一惊一乍。
“苏琬那小贱人,还真不打算给咱家一点活路啊!”
提起苏琬,马大脚恨得牙根痒痒。
她被打肿的两边脸,现在还觉得疼呢。
“谁家媳妇不受磋磨?就她苏梅金贵是吧!当初娶苏梅时候,咱家可是花了五块钱呢。”
“这才干十年的活儿,就跑回娘家去了。”
“这买卖真亏。”
马大脚一脸肉疼。
赵大贵听见外面动静,这会也出来,忍不住说了一嘴,“行了,人家老苏家不是还把彩礼给退回来了?”
马大脚瞪他,“那能一样吗?”
“十年前的五块钱,跟现在的五块钱,能一样吗?”
“以前能做两身裙子呢,现在只能做半身。”
“咱家可亏大发了!”
“这五块钱,还不算苏梅在咱家吃喝那么多年嘞。”
赵大贵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苏梅在他家当媳妇多年,又不是干吃白饭不干活。
家里的、地里的,哪样不是苏梅在操劳?
这个家现在没有苏梅,天天冷锅冷灶。
这日子,他快受够了。
要真是算起来,还是他们老赵家倒欠苏梅的多。
“行了,少说两句吧,还是赶紧想想萍萍的婚事,早点跟黄干事结婚,以免夜长梦多。”
“对对对,还是先跟黄干事结婚这事儿最要紧。”马大脚连连点头,跟着附和。
“黄干事他爹可是副厂长呢,苏琬那个小贱人再有能耐,还能有副厂长厉害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