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5.引(2 / 2)宵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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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废的二皇子已暂时退出夺位之争,陪宁德皇后去庙里养病。七皇子听说要请奏发兵去邻国梁西平定叛乱,一个是养精蓄锐,一个是暂避风头,都是聪明人。如今太子位空悬,五皇子势在必得,咱们这步棋还算明见。”罗生抬手加茶,恭敬坐回蒲垫。“这几日三皇子大婚,探子回报在五皇子送去的礼台发现了那幅剑寒星兵器图。”

这么看来,辛祸果真是五皇子的人么……

城主悠然饮茶,脑子里思绪万千,又瞧了瞧日头,“你且去断水崖牌坊催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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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溪知姗姗来迟,见城主已喝过好几盏清风茅,立刻上前行礼致歉:“城主莫怪,昨夜劈那些人骨属实费神,起晚了些。”

话音刚落,城主身后的罗生望着男子那一脸灾相就皱起眉,将羽扇挡在身前,“尚公子,你这见城主是不是该注意点礼节,别一脸腥血,浑身杀戮之气的。”

视线落在尚溪知脸边一道血痕,城主挥手屏退左右仆从,道:“下次我定会带些好剔的骨头来给你。”

“有事可直说。”他无心惯纵,人前总要做做样子,若只有他和城主便百无禁忌。

“阿尘最喜欢你的灯笼了。”辛尘是少爷的名讳。多年前贰十城还是个荒芜地,城主骑一匹马独自将还是婴孩的辛尘带到这。月光燎散草絮,身侧孤马迎风,怀中睡颜迎星,未来不知福祸。

说起来,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

“我许你出府娶妻生子的事你考虑得如何?”这是在面对辛祸和罗生时全然不同的神情,城主难得软下语气来说:“要不是阿尘只要你陪着、只有你做的灯笼能让他病愈开心些……但现在……”

后半句生生吞下“阿尘已死”四字。尚溪知闻言咧开嘴角,脸更凑近了些,戏谑道:“城主大人难道还怕我孤寂一生么?”

他一扬眉,鬓角发丝随风舞起。作思索状片刻后,尚溪知接连摇头,摆出十足惋惜的模样言:“小姐姑娘们都是白袍,我不过是滴腥迹,莫要脏了她们污了她们才好。更何况我这已沾了人血的手,还是不要再染红尘的霜了。”

城主只笑一声,并未反驳。眼见日头高升,也无须多坐,便起身要走。“过几日贵人会从皇都送来给少爷的新婚贺礼,你知会其他两个打理好要回赠的灯笼品样,千万不能出错。”又道:“你倒是坦然。也罢也罢,如你般在哪处都能过活。”

不像辛尘。

辛尘才是牺牲品。在这场各方博弈厮杀的战局里,他根本无人在意。有谁曾记得他三餐衣食、言语心绪,今日上庙或明日登市,甚至体貌音容都未叫人深记。

而这局谜,却是由他破题起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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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火盆星子暗去,少年这才从窗户边钻进来。昨日穿的衣服已悄悄烧完,没留下什么隐患。但脑中隐隐不可褪去的是那首鬼谣和尚溪知念谣时的眼神,总叫他心里不是滋味。

“阿昱。”

有熠唤过魂不守舍的少年到床前,摸摸他发凉的掌心,低声问:“此行可发生什么?”

“……姐姐昨夜睡得可好?”他却答非所问,想起自鸩鸟阵逃出后见到的破庙毒箭、阴湿河渠……整个人微不可闻地颤惊了些。

“阿昱,尚溪知真的是我们要找的引路人吗?”伴随这个问题而来的还有父亲的下落,是有熠压心底的苦痛。这些年她是想告诉少年的,要他“挑个自己喜欢的日子随意游赏人间”,不必在意亲情羁绊,不要自困脚步。

少年集中精神理清思绪,用力点头道:“姐姐放心,父亲就在断水崖底。只是布防设置太过艰险,我又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没能仔细探清,但……父亲就在那里,那儿好似也是北府的兵器铸造地。”